凡·高在写给妹妹的信中说道:“画自画像是一件极困难的工作,它必须与相片中的自己不同。自画像的目的在于画出更深层的自我。”
就如同我们看惯了美颜相机里的自己,不愿接受手机前置摄像头下的真实。
没有磨皮后的白皙,没有开到最大的眼睛,没有山根高耸的鼻梁。
“这一定不是我!”
我们宁愿相信那个虚假的,滤镜下的幻象才是真实的自己。也不喜欢对照真实镜头下瑕疵不断的自我。
难以认同自我,焦虑无时不在。
阿德勒说:“缺乏自我认同的人,往往会格外重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并在为人处世上追随群体的认同感,以免自己被排斥在群体之外。显然,这会让他以并不客观、公正的眼光,并带有情绪性地来看待自己。如果他认为自己达不到某个标准,就会产生被疏离的失落感和沮丧感。”
所以,在地图上都找不到标注的一个遥远的“马拉德”小镇上,人人都以不像自己原来的出身为荣。
只要你的肤色够浅,你就是镇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如果你的肤色已经足够你假装一个白人的话,那么你一定会是镇里的肤色之星。
有那么一阵子,维涅家的那对双胞胎就以漂亮,肤色浅而在镇里声名远播。只是,在某个早上,史黛拉和德西蕾这对双胞胎就突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突然消失,突然又回来,只是回来的只有一个。十四年后,德西蕾,那个曾经最叛逆的,不安分的女孩领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又颜值超高的女孩就这么出现在这个对肤色及其敏感的马拉德小镇。
消失了的十四年,对于双胞胎的母亲是痛苦,等待的十四年。而对于双胞胎,却是如此不同历程的十四年。
她们曾经以为离开小镇,就可以拥有了新的生活,逃离原生的一切,可以抛开那个过往的自我。
“做一个白人”是史黛拉的梦想,也是她为之努力的目标。似乎她成功了……只是似乎而已。
“做一个不在意肤色的人,我就要成为我自己”是德西蕾为自己设定的方向。当她带着皮肤黝黑的女儿再次回到小镇的时候,她是否真的成为了自己?
她们逃避原生自我,迷恋虚无缥缈的未来,迷失在无法穿透的荒漠中。她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规划着自己的一生;却摆脱不了“原生”的魔咒,无论走向何方,终是殊途同归,在不自我认同和焦虑的宿命中沉浮。
1 热烈并不是生活的唯一颜色
阿德勒说:“你所持有的观念常常对你一生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其中,对自我的客观认定和评价更具重要意义。可以说对自己有一个什么样的认定就可能决定你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因为一个人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之后,就会给自己随时补课或让自己的优势进一步扩充。这样的观念和意识必然导致一个人的人格和能力进一步完善、进而更好地立足于社会。”
德西蕾和史黛拉逃到了新奥尔良。她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了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渴望的生活。
当姐妹两个人在认清了残酷的现实生活后,双胞胎选择了不同的人生。
而人生实在是奇妙,不管我们是怎样地认定自己,哪怕那种认定是不好的或有害的,最终我们的人生必然会跟着那种认定走。
德西蕾认定原生的一切是导致自我生活不幸的根源。她叛逆地憎恨肤色,憎恨镇上的人的虚伪,更憎恨伤害了她父亲的白人。于是她嫁给了能找到皮肤最黑的人结婚,生女。
但是婚后的家暴让德西蕾意识到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带着女儿裘德逃离了丈夫的掌控的她,终于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以为自己会随时再次离开小镇的德西蕾,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质疑自己的选择和疑惑中,留在了小镇。
她不愿再离开母亲,也不愿再去让女儿去面对鄙视。当平静也是一种生活状态,是一种幸福被认可后,德西蕾终于选择了留下。
一个人没有办法选择以怎样的外在来到这个世界,也无法选择迎接我们的是怎样的环境。但是一旦你的双脚踏上了这片土地,你的人生就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了,除了你自己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决定你人生的走向。
当你明白自我认定的演变过程,那么就有机会去拓展你的自我认定,乃至整个人生。(阿德勒语)
2 对自我的不认可是一场悲剧
离开了德西蕾的史黛拉为了成为理想中的“白人”设计了谎言而获得了一份工作,进而得到了男性白人的爱,在一连串谎言的助攻下,史黛拉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活:成为一个白人,有着花不完的钱。
她渴望得到所有白人的认可,渴望自己的生活一直这样延续下去,但是谎言像一副永不过时的汤药,时刻提醒着她,这一切并不是她应得的东西。
一个试图抹杀过去、否认自己与生俱来的一部分的人,也必然会被命运抛弃在生命的沼泽地中。尽管他的眼里也有熠熠星光,但向光挣扎只会让他更加遗忘身处的险境,直至深陷沼泽、无法脱身。
苦涩,难堪,时刻纠结在怕谎言被戳穿中的史黛拉,越来越敏感,她无情地封闭住自己的一切情感,如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那个富饶的社区里。周围的白人,爱自己的丈夫,迷茫的女儿,让史黛拉时刻不得安宁,她怕一旦有半句实话透漏出来就会前功尽弃,再次被打回原生的那个小镇,成为一个自己最厌恶的浅肤色黑人。一个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的小镇妇女。
史黛拉选择了自我的消失。消失那些过往的生活,消失那些曾经的快乐,消失自己的亲人。
认定自我,我们就可以随时去做我们想做的事。人的潜能是无穷的,或者纯粹就是让“真实的自我”显现出来,去除过去及现在所贴在身上的一切标签,其实你就一定会是最棒的!
而史黛拉显然没有意识到自我认同的可贵,她用一个谎言维系着另一个谎言。当一个谎言出现的时候,她不得不用一百句谎言去维持第一句谎言的真实。谎言已经成为了史黛拉的自我保护武器,她失去了爱的力量,失去了真的勇气,也失去了寻找另一半回来的能力。
消失了的何止是她的姐姐,更有她的自我,她的美好,她的幸福。
被群体的认同感所左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它不但会使人失去对自我的客观认知,会导致人们丧失自信,也乎让史黛拉失去了一切。
3 真实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同是人的基本心理需求之一。这种天性是与生俱来的,在未成年时表现得尤为明显。
——阿德勒
被德西蕾带回小镇的女儿,裘德,因为继承亲生父亲的黝黑肤色,而被这个以浅肤色为荣的小镇居民所唾弃,鄙视。
裘德如同曾经的史黛拉一样,渴望得到别人的赞扬,她不惜忍受恶劣男生的猥亵而获得一种自我麻痹的快乐。
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不尽相同,但命运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因为窗外有土也有星,就看你能不能磨砺一颗坚强的心,一双智慧的眼,透过岁月的风尘寻觅到辉煌灿烂的星星。
裘德在经历了无趣,被唾弃,被无视后凭借自己的出色学习成绩和从父亲那里继承另外一项技能:跑步,终于跑出了马拉德这个小镇。
被磨砺过的裘德遇到了从小被娇生惯养,却生活在谎言中的表妹,一个肤白貌美,金发碧眼的富家女肯尼迪。
当逃出小镇的史黛拉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亲人,没有过往的孤儿的时候。血缘的魔力让裘德在众多人群中一下子就认出了史黛拉,这个未曾谋面,却一直被母亲德西蕾挂在嘴边反复提及的姨妈。
史黛拉一次又一次的回避着裘德的追问,一次又一次地对女儿肯尼迪用谎言维系着自己的童年。
就像砸破过的酒杯总会有裂缝,裘德的一次次出现都提醒着肯尼迪“现在的自己不是真实的自己”。然而,母亲史黛拉的始终不愿松口让她愤怒不已、疲惫不堪,她逃学,演戏、频繁更换男友、周游世界,用各种的方式去找寻真实的自我。
自信和理智的人,他们对自己有着客观、充分的认识,他们不会让别人的意见操控自己,不会让群体的认同感左右自己的选择,当人们普遍把别人说的话、别人做的事作为自己说话做事的样板,他们却能脱离以人为中心的误区,围绕着问题和解决问题为中心展开行动。
裘德对自我认同的成功探索以及与男友里斯相濡以沫的爱恋都让她蜕变成一个对出身不再畏惧、对未来充满斗志的女孩。
作者布里特·本尼特在描述双胞胎女儿们时而平行、时而交错的生活中,也再次用到了双胞胎选择风格的延续。渐渐凸显出对原生自我产生怀疑、否认的人生会有多么糟糕。
4 消失的另一半,消失的爱
马拉德,一群希望肤色浅的如同兑上奶油的咖啡一般的小镇居民,一对不同寻常的双胞胎,作者布里特·本尼特把它的历史、人物、故事,汇聚成了匪夷所思的离奇,不可思议的奇迹和最纯粹的现实生活。
文学和人生本就是形式上的差别,本质上的相通,
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个不得了老头儿在《百年孤独》里,为我们找到了七代人孤独的根源,就是没有爱的能力。
这种爱并不只是爱情,而是人对于人,人对于世界的信念和热情。在于缺少一种休戚与共的感情,这种情感不仅仅是男女之爱,还有父母子女之情,兄弟姐妹之情,求而不得,错爱一生。当忘却了自己与他人共同的命运,就只剩下孤独。
而双胞胎姐妹又何尝不是生活在另一个马孔多中的布雷迪亚们。
他们与自我抗争了那么久,却始终不得要领。
裘德问德西蕾,爸爸是否爱过你。德西蕾说:“我觉得每个伤害过我的人都爱过我。”
没有爱的生命会意味着什么?孤独?寂寞?还是焦灼?意味着人生的一切痛苦都会随之而来。有爱,才可以快乐。当内心有爱时,每一句话都是快乐的音符。当内心有爱时,每一个动作都会播下快乐的种子。
一个人,只有尊敬自己,认同自我才能看到自己的能量,也才会有追逐梦想的激情,失去了爱自己能力的史黛拉,永远失去了心中的另一半。而找回了爱的能力的德西蕾,与自己爱的人渡过余生。
我们曾经因为一些与生俱来、不可更改的东西而对自己、对周遭相当不满,这些不满造就了我们的愤恨与焦虑,造就了我们的虚荣与攀比,造就了我们的嫉妒与疯狂。凡是不能正视自我的人,都在一点点否认自我中陷入“自我缺失”的沼泽。所有建立在沼泽地上的梦想,也因为脚下的地基不够坚实而变得遥远、虚妄。
“人人生而平等。”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叶子,每个生命都是唯一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认真努力生活的个体都有他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优缺点,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某些世俗的观念,就将自己改造成他人。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怎么看我们那是他个人的问题,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我们怎么样看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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