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堵气跑了五里地,爬山越岭,眼含热泪。但都被倔强的她,生生的将伤心委屈的泪水给逼回到了肚中,而汹涌的泪水却更倔强的在胸部、在喉咙里翻涌,之后发出汩汩、沽沽、哽哽咽咽的声响。
这种响声伴随着十月的寒风,卷裹着没能忍住的热泪,挥洒在漆黑的夜空里;抖落在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无际的旷野里。也许她的泪水没有落地都被寒风吹干,也或许只是刚刚落地,就被干燥的土壤山路上的碎石给直接地吸收了,不留一丝儿痕迹……
她站在山嘴上,望着沟的对面,有象萤火虫一样稀疏的灯,在寒风中颤动着。她知道那是远方的人家。她更能想到这些个家的人们一定在吃饭,也许在哄孩子睡觉……
百步之外的身后是自己妹妹的家,她用模糊不清的泪眼,看到妹妹家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她想着去妹妹家住一晚,但她却不愿妹妹知道她是生气出来的。
她很想放开大声的大哭一场,但她听母亲说过,生气了不敢在野外哭。那样会中邪的,因为旷野有妖魔鬼怪,专门去找那些生了气,在野外哭泣的软弱之人欺负。
脚下的半山腰,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她顺着弯弯的羊肠小道看去,只是看到两个模糊的轮廓。说话声渐渐近了,能够清晰地听见,原来是夫妻俩在急匆匆爬着山,心急火燎地说着,看孩子们在家等不急,该哭了……
她没等那夫妻俩走近,便赶紧闪到了一边,她怕是熟人,不愿被认出,或被问话,那样她不知该怎么应答。她本来是堵气回娘家的,可是走到这里,却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因为天气已经愈来愈黑,天空阴沉沉的,也没有星星。
寒风呼哮着,将她的两条粗黑的长辫拍打向一边,她缩了缩身子,想着从这离娘家还有十里地,等到家一定是深天地黄昏,那样不用问父母,也一定知道自己是生气回去了……
她不愿父母跟着自己生气,但回去半夜了,父母问自己这么晚了,回去干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还有在这深山后背的路上,若遇上歹人该怎么办……
再说孩子们在家是不是哭着要妈妈……?想到这她就想转身回去,但眼前却萦转着丈夫那阴沉的脸,耳边还回放着那恶狠狠的声音……“你滚!……嫌亏了你滚走……!”
难道我真的是嫌亏吗?我只不过是觉得委屈罢了,公婆身体都不好,尤其是婆母长年累月有病躺在床上,自己擦屎刮尿的侍候着,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却还要三天两头地承受着嫂子指桑骂槐的辱骂,尤其是哥嫂还红口白牙地说老人偏向自己了。
家里穷的一土二壁,公婆的药锅不断,初一给十五都踏下了,自己不过是在丈夫面前诉了几句苦……他不但不安慰自己,反而还恶语相伤……
她这样想着,泪水终于如断线地毫无控制地在脸上弯曲地爬行着,一直到她感觉到脸上有痒痒的感觉,才抬手将泪水擦去,可不知道却愈擦愈多,根本就擦不完……
她的脚步在寒风中挪动着,明天婆母的药该换下一副了,药锅里的药已经煎了四轮了……她呜咽的声音被风卷走,她额前的刘海在风中凌乱,她的爬满泪水的脸庞,被寒风吹干,再湿润,紧巴巴的,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醒悟了她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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