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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逃兵

一个逃兵

作者: 五卫 | 来源:发表于2018-04-25 10:17 被阅读0次
    一个逃兵

    一个逃兵

    一个逃兵1

        北方的小城,子夜后闪着几点微弱的灯光。

      军分区大院人声鼎沸,人影婆娑,我隐在其中,拎着背包像被发走的邮件漫无目的的挪着脚步。车喇叭刺耳的尖叫,坐在了座位上,车窗外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满眼伤感的看着我,隔着窗有些模糊。大巴车一震,面孔更加模糊,渐渐远去!

          这个城市被甩在了身后。

          满是雾气的车窗映出模糊的自己!

      大巴车低沉喘息,穿过午夜的宁静,一路狂奔!

      火车站,队伍安静的晃来晃去,每个人都像要被送上传送带的零件,惶恐、木讷、呆傻。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火车的目的地是西北黄土高原的深处,没有向往和想象,除了这个城市那里都会适合我。车厢里很安静,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又可以重新来做自己,又成了一张白纸,可以任我涂画!

          城市的灯光渐渐远了,带兵的军官讲着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他面目狰狞,嘴忽大忽小的像在吵架......

          一九九一的冬天很冷。

    一个逃兵2

          喇叭里传来悦耳的女高音,那是团委组织委员的声音。我耳音好,听到过的声音都会印在脑子里,没学音乐、当特务糟蹋了。

        “......今天晚自习后请同学们到礼堂参加交谊舞会,届时请遵守纪律,欢迎同学们积极参加......”

      舞会上也没多少人会跳舞,就是给个聚会的机会方便交流,这事大多是男老师或男生们发起,不好说是不是别有用心,不太懂,一直觉得自己晚熟或者是慢人家一拍。

        舞会很热闹,像过年一样人流穿梭,以至于礼堂大门总在不断地呻吟,像被挤到了那里。不管什么活动总会有一些热衷的人在引领着潮流,鬼影一样的男女扭在一起伴着双卡录放机里传出的刺耳舞曲(荷东)旋转着,并上下做着有节奏的起伏。对于农村孩子,这些只能当新鲜玩意予以观赏,每有大方的女生走近,赶紧做躲闪状,像是怕被她们感染上什么不好治的病。那一年已经是改革开放的第n个年头了,生活好了很多,可以看到一些稀奇的衣服穿在一些古怪的人身上。

        舞会没完有人打开了礼堂一角锁在箱子里的电视,传来让人心跳的旋律,是小虎队在唱《青苹果乐园》,节目是“来自台湾的歌--《潮》”,接着是姜育恒、王杰、齐秦、苏芮、红唇族。。。。。!舞池瞬间清场,每双眼睛里都是放着光的新奇,哪一幅画面我记忆犹新。

          自此楼道、操场、教室都是伴着吉他的《大约在冬季》、《驿动的心》、《一场游戏一场梦》......,有的深情款款,有的肝肠寸断,有的撕心裂肺,有的鬼哭狼嚎,春天的时候最为喧闹,活像叫春的猫。我不会弹,也没钱买那东西,尽管我耳音好,歌儿唱的也马马虎虎,但还是觉得应该另选他法!

      记得那一年国家也发生了很多大事,学生都川流不息的去北京,领导人有所变更,西藏好像有些什么问题,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人,那不是很重要,我们都爱国爱家,只是还不知道怎么爱。我们最感兴趣的是专业课要想办法及格、崔健得了英国音乐大奖、食堂的饭菜是不是又要逼我们罢饭、书店有没有进新的金庸古龙梁羽生的武侠小说、球场上谁更像马拉多纳、还有新来的学妹那个更漂亮。。。。。。!

    一个逃兵3

      火车钻进了太行山,打着节奏在桥和洞之间交错爬行,忽明忽暗的光也交错着来到车厢里,让我觉得光明和黑暗是如此靠近。瞪了很久的眼睛有些疲倦,看不清旁边人的面孔,脑子一阵一阵的空白......

      又是子夜,一个叫播名的小站,感觉像是“薄命”。我们鱼贯而出,卡车车灯吐着白光,很刺眼,大檐帽们指挥着我们列好歪七扭八的队伍,像赶一群怕被恶狼偷跑的羊,然后喊着名字依次塞进了大卡车的篷布里,摇疙瘩汤一样走在去往“外婆桥”的路上。

          “一分队挑兵”,喇叭里传来喊声。从车里钻出来的“新兵蛋子们”,满眼朦胧。当时的气氛类似电影里的集中营,操场灯光照到我们身上,阴阳各半,脚下是长长的影子。几个“大盖帽”像反特片里的警察,在这些人身上猛烈搜索,目光像要扒了我们的棉袄一样,让我感觉我们之中有个敌特分子。

          一个“大盖帽”走过来。

          “喜欢体育吗?”

          “我喜欢打篮球”

          “城里的吧?”

          “是”。

          他围着我绕了一圈思量着走了。有个高个子喊,五个够了,特务连的出列集合。我的精神一震--“特务连”?原来一分队是特务连!一直混沌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份莫名的期待。“这个不行,体质不太好,估计适应不了”,不远处一个唐山口音说。又发现了那个问我的大盖帽,有点心跳,他向我走来,又是仔细的端详,他背对着光,我也仔细看了看他,中等个子,大眼睛,大的有些离谱,脸很有型,帽檐压过了眉毛。“攥一下拳”,我抬起手紧握右拳举到他眼前。“跟我来”,他转身就走,我忙拎上提包和背包慌张且狼狈的跟上他走出队伍。

          “那个兵,过来”,是刚才那个唐山口音。“跟我做个动作”,他做了个很简单的拳花,我模仿着做完,他仔细看我,和旁边的大眼说:“就这个吧”!感谢《少林寺》,让我小时候喜欢弄些棍棒拳脚,尽管受伤无数,总算受益。

          大眼扯着脖子喊,“特务连的带好东西跟我走”,声音里满满的趾高气扬。“一队人马”扛着背包拎着提包摇晃着跟上大眼向一个幽深的路口走去!

      一栋三层楼,有两个屋亮着灯!大眼带我们五个到二楼,没说什么,准备了面条,让我们吃些东西,我没胃口吃不下。上下铺,随便睡都可以,大眼说了几句别想家之类的话就叫我们睡觉,他也在这屋里睡,在靠近门的位置。后来知道是担心我们想家逃跑才那样安排。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谁跑我也不会跑!

      短短的两天时间,经历了罗列不清的情感和环境的更替,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一切都归于未知,一切都会从新开始吗?把这些都想了一遍,思绪抽丝拨茧一样越来越稀疏。水滴落进平湖里,涟漪向四处荡去,中心却越来越空荡。

    一个逃兵4

        八月份的小城有些秋意,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喜欢秋的凝重和色彩斑斓,如果春天像一幅清淡的水粉画,那秋天就是浓墨重彩的油画!

      暑假里我费尽蛮荒之力,参考很多资料写了暑假调查报告,题目是《如何学好社会的第一课》,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语文老师很是重视,他姓黄,我们叫他黄老邪,倒不是贬义,因为他其貌不扬,但多才多艺,后来被我们广为流传了。我的东西发表在校刊头版,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好,也许是看我很辛苦给的一些鼓励吧!

      北京亚运会倒计时,学校里有很多活动,征文、演讲、宣传,弄得我们都手忙脚乱,像如临大敌!我写了全校最大的标语,贴在教学楼的二楼与三楼之间,自西向东是我费了一晚上心血才完成的“亚洲人民大团结万岁”!词儿俗,但颇有成就!

      正当忙的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时,新生到了!这让我们都兴奋不已,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总算可以看到一帮“新兵”初来乍到。学校里人分外的多,看着一张张稚嫩些的脸,感觉自己从容了很多,潇洒了很多。新生们都带着大包小包由家长簇拥着,没头苍蝇似的东找西问,觉得好笑,其实当初自己也是那揍性!

      我们几个淘气的男生坐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的甬道边给过往的学妹们打分,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哧哧的坏笑,路过的家长用异样的眼光不住的瞟过来,我们却当啷着臭球鞋勾肩搭背、左顾右盼的若无其事!

      这届的美女学妹真是不少,像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我们都跃跃欲试,恨不得把自己中意的学妹都拉过来盖上自己的印章,据为己有!我还有别的收获,初中同班并同桌的丁川也考到这里,因为中考时候还抱着武侠小说上课的他当年没有过分数线,所以成了我的师弟,又可以继续前缘了,而且那时就是死党,久别重逢像是刘备见到了张飞,自然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一个逃兵5

      见到田力是我到部队的第三天,四川兵来的晚些,个子和我差不多,两只眼的距离有些疏远,以至于我一直觉得他的视野会比我们宽些。这时对管理我们的头儿有了些了解,挑我的那个大眼是新兵班长,东北吉林人,叫王伟。唐山口音的高个子是特务连指导员王玉山,一副军人的气质,不怒自威,很男人。连长杨勇,小个子四川人,粗壮,口音很浓。我心底里暗想,能到一分队---特务连当官的人一定不简单,后来确实应验了我的猜测!

      听说新兵连是苦不堪言,早准备好了吃黄连的嘴,可恰恰相反,这里很是舒服,没有整天的体能训练和紧急集合,开始的一个月只是练队列和学条例,饭菜也可口,十人四菜一汤,着实不忍心下手,有的兄弟不客气,筷子长眼一样直奔肉片!看的出班长表情异样,但一直没什么表现。

    踢正步是个技术指数较难的科目,一步一动,一步两动,浑身各种拧巴,脚心奇痒,腿也像灌了铅,看到班长潇洒的示范动作无不咂舌,也证明我们的体质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基础训练,期间各种奇葩怪异举不胜举,以至于王伟经常捂着肚子。

    田力不只两眼睛疏远,还难以自控,要求目视前方时眼珠子在眼框里一直打转。为这王伟没少提醒他,但无济于事。休息时田力给我们吹口琴,会唱的歌都能用口琴吹出来,我羡慕不已,王伟对这不屑一顾!晚上我们很多人开始尿血,王伟说正常,他新兵时也这样,是正步训练把毛细血管震破了的缘故,不知是真的还是戏说,不过后来自然就好了。谢天谢地,只要不是每月都来一次就好!

      团里两千多官兵,只有一个女兵,是卫生队的女军官,职位不详,我们把女兵都叫“草兵”,是源自一首《小草》!所以以此类推,就把女官叫“草官”!长相马马虎虎,身材还可以,我对穿军装的女士有种莫名的敬畏,特别是长腿苗条的,总觉得很英武很干净。后来竟然调走了,据说去了师里的医院,我们唯一的福利就此终结。自此,我们团正式变成满贯一条龙,两千名年轻力壮,年富力强的年轻人开始满眼绿色的单调生活。我的近视度数减了不少,所以一定要多看绿色!

      操场上几百个新兵在练队列,浑身执拗的像僵尸,向左、向右、向后不停地转向,胃里像有虫子在往外爬。满操场是忽高忽低乡音不同的口令,唯恐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压过!营房大门口是特务连警卫排的岗哨,凡地方人员出入都要经过检查,如果是女士更或是漂亮女士,孬兵都会仔细盘问,并故意高声传达到喧闹的操场上,便可以一起观摩交流,操场上会一时骚动,继而安静好久。过程是这样,“目标”出现,班长们马上收到门岗消息,正在训练的队列一律停止,一阵转向口令完毕后,所有新兵会一致面对大门岗,等待“目标”出现时那个“亲习武苦练兵”的影壁墙会显得非常讨厌。沿着操场边的甬道,“目标”会围着操场转半圈,这时的口令一律是半面转向,向日葵崇拜太阳那样缓缓转动,比首长检阅齐整,如果眼睛真有光线的话,我想那“目标”一定要着火了!“目标”渐行渐远,口令是:“停,继续训练”。此刻,放着光的眼睛回到枯燥的操场,这时有太阳会感觉特别热,有寒风会特别的冷!

    一个逃兵6

        教学楼是三层的板儿楼,对着学校大门,大门坐南朝北,我觉得不是太吉利,老家的房子都是方方正正坐北朝南。

      新生入学几天了,学校里热闹了很多。彩色的标语被风刮的七零八落,随风在路边翻滚着,给这个秋天加了一笔油彩!

      秋天总是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慰。转过走廊出北门看我的宣传栏,那个东西我要负责每两周更换一次,团委给的任务,因为喜欢写写画画,黄老邪就把这事给了我!风从楼门口吹进来,衣袖飞扬、神清气爽,三七分飘在了头顶。下楼惯性的缘故差点和两个进门的人撞个满怀,扭过头不经意的看到一双眼睛,是我看到过的最美的眼睛,嗯,女生最美的眼睛!感觉身体停在了半空里。白底紫色线条的上衣,利落的短发,风吹起头发在额头上划过,我赛,《花仙子》里的小蓓。发现我注视着,低下头径直走进了楼里,呆立片刻,感觉好像是风把她吹走了!

      走近宣传栏,脑子空空如也,上面是我用美术字书写没经批准擅自刊出的汪国真的诗:

      原想这一次远游

      就能忘记你秀美的双眸

      就能剪断

      丝丝缕缕的情愫

      和秋风也吹不落的忧愁

      谁曾想 到头来

      山河依旧

      爱也依旧

      你的身影

      刚在身后 又到前头

    一个逃兵7

        新兵训练还没结束,上级通知总部首长下半年来部队视察工作,我们接到了汇报表演的任务,新兵连解散,新兵下连队训练。我以为我们的“苦难”马上结束了,哪里知道暴风雨更猛烈的到来了。

      黄土高原很美,层层叠叠,充满了画意。全师侦查分队到一个叫河习头的小村落集结,组织汇报表演科目,新兵老兵都掺杂在一起,像要打个大战役。汇报科目有硬气功、摩托车特技和攀登,摩托车新兵是轮不上的,看着老兵耀武扬威开着摩托疯狗一样的跑远,只有在后边吸尘土、闻车屁的份儿!攀登需要很好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质,新兵基础差,也没戏。只能练罗汉功了,每天心里想着某个法师吸气吐纳、神情专注的运功练气,抽空还要加练侦查专业的基本功(担心涉及军事秘密就不详细讲述了)。

      四月份的黄土地,冻土还没开封,阴坡处还有冬天的积雪,时而传来的军歌和错落有致的民房、窑洞构成了一幅情景交融的图画。 侦察排以班为单位借住在当地老乡家,我们班在村里土坡的最高处,老乡家里两口人,一位说话速率媲美连长的老奶奶带着一个单身的儿子,老奶奶身体好,每天辛苦劳作,对我们像对家人。每天的院子和水缸被我们承包了,有时候还帮着干点农活,我是农村长大对农活不外行,而且我们都觉得干活再累也比训练好。

      落在千层纸上的拳头已经满是血口,每一拳打出去都鲜血淋淋。倒功训练也让小臂肿的像大号白萝卜,个顶个的“大力水手”,把作训服袖子撑得没有一丝褶皱。这点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心里隐隐的总有些想让自己更沧桑的念头,好像正在经历风雨,又觉得是在天降大任,所以安然处之!

    田力还是管不住眼,眼珠子没完没了的摩擦着眼眶,这让王伟有些忍无可忍,一次训练终于爆发,缘由是格斗姿势不规范,用这个借口好好教育了老田,脸花了。那架势像前世有不共戴天之仇,其他人一样跟着受罚,一套体能下来所有人都已经成了半死之身!我们都看不清对方是谁,泥土和汗水糊在身上,都变成了庙里的泥塑。那种情况下,都是一人犯错集体受罚,开始不理解,后来习惯了,不然去那里找同甘共苦,应该也是一种训练方法,反正也不知道该恨谁。

    私下里安慰了老田,就这么简单,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到部队半年了,每个朋友都写了信,陆续的收到了回信,只是最想收到的信没来!

    一个逃兵8

      我家从农村搬到了小城,突然就成了城里人。暑假学校组织研讨会,把离家近的学生组织到一起搞服务,就认识了文丰,身子瘦小却有着不合比例的能量,我们很谈得来。他和丁川一个班,于是三人经常一起混,他俩脾气各异,总是爱争论个你高我低,时不时就面红耳赤,我在中间和稀泥,倒也相安无事!

      自从见过那双眼睛一直魂不守舍的胡思乱想,后来知道是区县来的学妹,只是专业不同,很巧她的班也在二楼,可以很多次的擦肩而过! 每次下课总是巡视着、观望着,期待着能从那个方向看到那双眼睛,看头发掠过额头。无数次想象相遇瞬间时都会把自己置身在一个风和日丽、满眼花朵的春光里,好像只有那个环境才适合那样的情节!以至于经常无端的傻笑、眼神呆滞、身体燥热、心跳过速!

          我,内心狂热、外表羞涩,俗称的闷骚。村里孩子来到城市大多有些自卑,不敢张扬,总觉没有安全感。文丰却不是,和我身世相像,却热情似火,很有魄力的在这里张扬着自己!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比别人慢一拍,别人小学就明白的事我中学才搞清楚,以此类推!是生理晚熟还是心理晚熟我也说不清,但荷尔蒙或者多巴胺还是挺正常的!

    一个逃兵9

      情感像春天播下的种子,会发芽长大,强烈时如雨后的春笋,能听到生长的声音!

      北风送走了秋的五彩斑斓,一场初冬的瑞雪铺在了校园,甬道上移动着吐着白色气体的身影,雪作为底色让这些行人显得分外的洁净!寒假将至,我们都人心惶惶的没心思上课。我揣着一面小镜子,准备做我因怯懦而一直都不敢做的事情。

      忐忑的走上了楼梯,身体微微的发抖,到门口稍作停顿,注视了房间号,一个女生端着盆子经过,看了我一眼,我目送着她关好了隔壁的房门。

          轻叩房门,门“砰”一声打开,估计我血压瞬间一百八,开门的是重量级女生刘鸿。这个宿舍女生我基本有所了解,而且有所交往,当时流行一个战术,叫“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刘鸿是个大嗓门女生,看到我就很惊讶,“团干部来我们这儿,真是稀客,请进”她略带嘲讽的说,“那里啊,当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脑子有些混沌,不经意的说着,故作镇静的走了进去。宿舍只有两个人,另一个就是被我包围的“城市”,临窗而坐,下午的阳光正好照在那里,粉色毛衣泛着光亮,明暗分界线让我眼球光圈调整了好一会儿,看到我她抬头笑了笑,很自然的笑--灿若桃花,我点头回应。“什么事啊?”刘鸿问。我的到来让她很意外,能觉出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搜索,然后笨拙的爬上上铺翻身坐下看着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啊”,“不是让我们给你介绍女朋友吧?”刘鸿古里古怪的问我。“是啊”,我也直截了当。“你的胃口不小啊,捞到我们班来了,估计你没什么戏”刘鸿莫名其妙的说,好像不光知道我的来意,还知道我的目标。“你怎么知道我没戏”,我不服气的问。心中暗想,真是“替古人担忧”,打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努力吧”,她又阴阳怪气的说。“我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别担心,不用你帮我”,我有些不耐烦,继而转过身走近了“城市”,“唉--”身后传来一声讨厌的叹息!

          “城市”坐在那里暗笑我俩。看着她,我的心跳有些加速。“我想让你帮我个忙,行不行?”她放下手里的书眯着眼睛,很动人的笑。“什么忙,说吧”,声音很轻但很有乐感。“我想认识一个人,这个人你最熟悉,所以只有你能帮我”,“是吗?谁呀?”,她的表情很新奇,估计脑子里在搜索身边的同学或朋友,我回头看了看上铺的刘鸿,看见他弄着一些东西,可我知道她的注意力一定在我这里,然后故弄玄虚对“城市”说:“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就知道她是谁了,不过你要给我保密哦”,“可以”,她痛快的答应,语气里好像很期待我的秘密。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小镜子,攥在手心里,很神秘的把它镜面朝上放到了“城市”手里,并一直用身体挡住刘鸿可能扫过来的视线。“城市”被我的举动弄得也有了些神秘感,很小心的张开了手......!我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愣了一下,脸色瞬间红晕,“我打......”她轻声喊着,举起手又收了回去。我慌忙从她手中抢过小镜子,笑着喊“别给我摔了”,她被我的突袭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竟有些说不出话,但满脸的红晕让我觉得很是得意。身后的刘鸿茫然的看着我俩,不知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还没缓过味儿的“城市”,得意的对她说“保密哦”!转身对刘鸿挤了个眼儿,笑呵呵拉门大步流星飞出了女生宿舍楼!

          冷风吹到脸上,好像额头有些湿润。

          跳跃狂奔---一个趔趄,栽到了雪地里......

    一个逃兵10

      汇报表演很圆满,据说首长也很满意,表演分队在离主席台最近的位置表演硬气功,开砖、断棍都完成的干净利落,几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休整几天后,继续侦查专业训练,大强度的训练让我们十几个新兵难以消受,我还是很麻木,但训练从不落后!

      黄土坡的夏末秋初很是凉爽,让我烦乱的心绪得些安静。真心喜欢野营住训那个小村庄,村落建在黄土坡上,掩映在浓密的树荫里,窑洞和屋顶若隐若现。南侧坡下是一条没有水的河谷,不是很宽,雨季的河水把黄土切割的像刀裁斧切得一样有棱有角,河谷里铺着细细的沙,每到黄昏,光影斑驳,炊烟纱一样的飘在半空里,格外的安静、祥和!

      黄土地的早晨,天空微亮,整个村落笼罩在青色的晨曦中,河谷里聚着薄薄的雾气。此刻我们已经整装集合,和营房不同,这里不能吹号,不能喊口令,是为不影响当地老乡们的好梦。

      不要领袖的老头衫、作训裤、胶鞋、手榴弹、水壶、沙袋、五六式步枪,光头不戴帽子。所有人的脖子都短了些,搓着手,打着冷战,俨然一群“缩脖子鸡”。

          每天的五公里越野是必修课,如果连长高兴就是十公里。我们在高高低低的黄土间若隐若现,浑身发出哐哐的响动,一会儿队伍就成了冒着烟的蒸汽机车,哧哧的响着掠过路边一簇簇带着露水的酸枣树。“火车”开回驻地时,基本属于脱轨状态,休息五分钟马上来一套力量训练,趴着的是俯卧撑,蹲着的是蛙跳,扭着的是矮人步,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是扛人下蹲起,最后是用一套擒敌拳作为结尾,用作放松身心!“缩脖鸡”早已都成了“落汤鸡”。

    一个逃兵11

        连长杨勇,鼻子很大,说话的速率像机关枪,就像他的机枪射击水平一样牛掰,全师能排前几名。他不是出身侦查专业,一般只给我们上步兵共同科目的课程,喜欢舞文弄墨,爱读古典名著,总时不时蹦出些之乎者也,开会时也不忘吟上一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们不是淘气鬼就是乡下的土包子,茫茫然的瞪大了眼,看他像在演戏。连长对兵很好,既有官威又有长者风范,经常冒出一些实用的小计谋。老婆来部队探亲他总是很晚回去住,后来听老兵嘀咕说,可能是怕这些调皮兵说他猴儿急。我又懂了些不懂得事!

      田力因为那次挨“修理”的事一直对王伟耿耿于怀,平时的话也很少。我俩个头差不多,格斗训练作为搭档充当彼此的假设敌,他对江苏同年的战友不屑一顾,认为江苏兵做人不仗义。我很少说话,只是闷着头想事情和按要求训练,我的文化“稍高”,军事理论课使我少挨了很多惩罚,惩罚的标准是错一个字或一个标点罚倒功一个,班长也讲不出什么道理,只是举着书本按字抠。每次测验完毕院子里都会啪啪的响一阵子,然后就是红花油味道满屋的漂,房东奶奶会把热水放到门口摸着眼泪低头回屋!

      秋天的凉爽还没享痛快,它就匆匆的远去。去军校集训的代理排长杨一夫回来了,新兵头一次见他,大脑门,三角眼,和连长一样的四川小个子,看上去很干练。在老兵那里早有耳闻,怕他怕的像瘟疫,总是敬而远之。据说带兵有一套,操练极狠,军事素质出众,我们十几个新兵早都吓得战战兢兢像要被拉到屠宰场的牛羊。果然杨一夫没让我们消停几天,开始给训练加作料。格斗以他的动作为准,要狠,要准。射击要狠抓基础,逐个过关。五公里越野亲自勘察路线,都是消耗体力极大的长坡。器械很抠标准,并列了奖赏制度,只要新兵能练到单双杠的第八个练习就给他放假回家探亲,听听算了,我们三练习还爬不上去!政治学习、礼节礼貌、内务卫生、群众纪律,事无巨细统统狠抓!我们的“好日子”开始了。

    一个逃兵12

    寒假越来越近,最后几天上课的也没几个,老师都安排自习。“城市”家在县城,想想这个假期,裂心裂肝的失落。

    打听好她回家的日期,准备去送站。那天刮着寒风,我和同学用自行车带着“城市”和她闺蜜直奔车站,路上满嘴的风,她俩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两只眼,说话也听不见,干脆不说了,能看到喜欢的那双眼已经心满意足。同学是城里孩子,跑前跑后的忙活,我像“刘姥姥”一样的到处转悠,好不容易把她俩送上了车,她俩说着话,一直没注意车窗外还有个“刘姥姥”在眼巴巴的张望,冷风吹来满身冷汗。

    目送大巴渐渐远去,我的假期开始了!

      打听了地址,备好笔墨纸砚,决定写信打发这个没有“城市”的假期。每天一封信,所用信纸无数,不是因为写的多,是不满意!开始每天寄,后来力不从心了,改累计三封寄一次,总之每天的信绝不间断!飞出去信就像石沉大海,鸟无音讯!不管了,因为写信已经成了习惯。总之,继续!后来一直觉得自己文笔有所长进,应该感谢那个假期!

       在这个小城的第一个春节,和城里的同学一起逛街、看灯,满眼新奇,但因为一份牵挂,总有种隐隐的焦虑在心里徘徊。王杰的歌总是带着伤感,我拥有他几乎所有的专辑,会唱他所有的歌,这份偏爱带动了身边的很多人都开始喜欢他。总是爱把自己假设成歌中或电影中的某个角色去体会主人公的悲欢离合,因此觉得我的情商应该比智商高,而且一直愚蠢的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大情种!

    一个逃兵11

        连长杨勇,鼻子很大,说话的速率像机关枪,就像他的机枪射击水平一样牛掰,全师能排前几名。他不是出身侦查专业,一般只给我们上步兵共同科目的课程,喜欢舞文弄墨,爱读古典名著,总时不时蹦出些之乎者也,开会时也不忘吟上一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们不是淘气鬼就是乡下的土包子,茫茫然的瞪大了眼,看他像在演戏。连长对兵很好,既有官威又有长者风范,经常冒出一些实用的小计谋。老婆来部队探亲他总是很晚回去住,后来听老兵嘀咕说,可能是怕这些调皮兵说他猴儿急。我又懂了些不懂得事!

      田力因为那次挨“修理”的事一直对王伟耿耿于怀,平时的话也很少。我俩个头差不多,格斗训练作为搭档充当彼此的假设敌,他对江苏同年的战友不屑一顾,认为江苏兵做人不仗义。我很少说话,只是闷着头想事情和按要求训练,我的文化“稍高”,军事理论课使我少挨了很多惩罚,惩罚的标准是错一个字或一个标点罚倒功一个,班长也讲不出什么道理,只是举着书本按字抠。每次测验完毕院子里都会啪啪的响一阵子,然后就是红花油味道满屋的漂,房东奶奶会把热水放到门口摸着眼泪低头回屋!

      秋天的凉爽还没享痛快,它就匆匆的远去。去军校集训的代理排长杨一夫回来了,新兵头一次见他,大脑门,三角眼,和连长一样的四川小个子,看上去很干练。在老兵那里早有耳闻,怕他怕的像瘟疫,总是敬而远之。据说带兵有一套,操练极狠,军事素质出众,我们十几个新兵早都吓得战战兢兢像要被拉到屠宰场的牛羊。果然杨一夫没让我们消停几天,开始给训练加作料。格斗以他的动作为准,要狠,要准。射击要狠抓基础,逐个过关。五公里越野亲自勘察路线,都是消耗体力极大的长坡。器械很抠标准,并列了奖赏制度,只要新兵能练到单双杠的第八个练习就给他放假回家探亲,听听算了,我们三练习还爬不上去!政治学习、礼节礼貌、内务卫生、群众纪律,事无巨细统统狠抓!我们的“好日子”开始了。

    一个逃兵12

    寒假越来越近,最后几天上课的也没几个,老师都安排自习。“城市”家在县城,想想这个假期,裂心裂肝的失落。

    打听好她回家的日期,准备去送站。那天刮着寒风,我和同学用自行车带着“城市”和她闺蜜直奔车站,路上满嘴的风,她俩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两只眼,说话也听不见,干脆不说了,能看到喜欢的那双眼已经心满意足。同学是城里孩子,跑前跑后的忙活,我像“刘姥姥”一样的到处转悠,好不容易把她俩送上了车,她俩说着话,一直没注意车窗外还有个“刘姥姥”在眼巴巴的张望,冷风吹来满身冷汗。

    目送大巴渐渐远去,我的假期开始了!

      打听了地址,备好笔墨纸砚,决定写信打发这个没有“城市”的假期。每天一封信,所用信纸无数,不是因为写的多,是不满意!开始每天寄,后来力不从心了,改累计三封寄一次,总之每天的信绝不间断!飞出去信就像石沉大海,鸟无音讯!不管了,因为写信已经成了习惯。总之,继续!后来一直觉得自己文笔有所长进,应该感谢那个假期!

       在这个小城的第一个春节,和城里的同学一起逛街、看灯,满眼新奇,但因为一份牵挂,总有种隐隐的焦虑在心里徘徊。王杰的歌总是带着伤感,我拥有他几乎所有的专辑,会唱他所有的歌,这份偏爱带动了身边的很多人都开始喜欢他。总是爱把自己假设成歌中或电影中的某个角色去体会主人公的悲欢离合,因此觉得我的情商应该比智商高,而且一直愚蠢的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大情种!

    一个逃兵13

        开学的日子一天一天的临近,没有收到回信,隐隐的焦虑又在滋生蔓延,不知道开学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那个日子还是来了!

          返校几天了,没见到她,不是没机会见,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见面时即风情万种又不那么尴尬,煞费苦心又踌躇无措。城里孩子总是能找到一万个理由去接近自己喜欢的人,我却像逃兵一样躲避着自己梦里都想念的人,一直不理解当初是怎么样的昏头和无知!当丁川、文丰和女生已经搞得火热时,我还神经兮兮的无所作为,总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来掩饰那份因荷尔蒙作用而蠢蠢欲动的激情,真是愚蠢至极。前人已经说过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我没更早的悟出这个道理,大好的时光就这么被浪费在彷徨里。不是已经表白了吗?还怕什么?担心什么?不喜欢我就不喜欢,遭拒绝就遭拒绝,有什么了不起啊!懂得很多道理,却战胜不了自己人生。自尊心作怪、害怕失败、不敢面对是真正的原因,悲哀的无可救药!

          你信吗?居然一月无话!

          春季越野赛,全校师生自愿报名,我在体育方面还是有些优势,成绩是第二名(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第一名是坐着自行车奔胡同跑到前面的,我真是晚熟到极点,不知道还可以那样投机取巧),奖品是一支英雄牌的钢笔,不值钱却珍贵,是凭能力得到的,珍贵的奖品当然要送给该送的人,暗喜!找了重量级的刘鸿,希望她帮忙做个信使把奖品作为礼物转交给我的“城市”,她倒是很热心,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一改以往的阴阳怪气。我当然是一番热情洋溢的感谢。

          刘鸿通知我礼物收下,久旱甘雨一样,龟裂的心河湿润了很多。

          我是校排球队的第一主攻手,和郎平打一个位置,又是校团委的宣传委员,让我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当时我可以拿到学校广播室的双卡录放机,还负责课外活动时间在广播室放音乐,内容当然是流行歌曲,期间可以方便的为自己某些“私利”。于是乎每当“城市”身影出现时就会在喇叭里传来伍思凯的歌声:”没有承诺,却被你抓得更紧......”每每如此,绝不错过!后来不知何故这招儿被一些男生知道,于是广播室的桌子上就出现了很多纸条,并作细致描写,什么时间、什么人物、什么歌曲、什么动作为信号一应俱全,为此辛苦了很多,也得到了不少“贿赂”,他们要自备磁带,而且用完不退,以至于收藏的数量可观,不过还是应该算助人为乐吧!嘿嘿!也有个不着调的,要我在广播里放婚礼进行曲,我说你让那女的穿上婚纱走一圈我就给你放,知难而退了,真是千古大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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