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重访径山万寿禅寺，与暮春夜游时况味不同。彼时满庭的杜鹃花在蒙蒙雾雨中悄然开放，而此时银杏飘黄，落果遍地。
在无人的廊下待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游殿。大雄殿内有一僧仪容清整，正在莲座下侍候香灯。问幡幢上所绣何咒？答曰，佛顶尊胜陀罗尼。陀罗尼者译为总持，能令善法不失，恶法不起。“善恶以何为界？”他转过身来，注视我良久，说：“坐。”举目四望，除去蒲团，无有坐处。“跏趺而坐，我可不行。”我皱眉道。“不坐上怎知不行？能与不能一试便知。”先以左足押右股，后上右足押左股，手亦右押左，结禅定印。依其教，趺坐宛然。“现在你还说不行么？”“可是疼呀！”“剜却心头疮，能不疼么？”这话像刀子一样，扎下去就见血。我低下头就那样静静的坐了几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了疼，放下腿子从蒲团上起来了。“蒲团旧生涯，你当记得。”“我看不见从前，你能看见么？”他摇头，温和的说：“顺其自然，不必勉强。”
日午别去，回首见他犹在门边合十微笑。这个人是第一个教我坐上蒲团的人，四年前他是清凉山竹林寺里的看门僧，而那个秋天我曾到过那里。或许有那么一刻，我们曾低着头，毫不知情的从对方身旁经过。
甲午年九月十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