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Snowflake
赵志伟第一次闻到了吕鋆峰信息素的味道。
这得益于北京在元旦这天下的这场雪。
区别于别人异常或香甜的味道，陪伴吕鋆峰的味道淡淡的，是雪的味道，带点温暖的寒冷，清清静静。
如果不是在雪地里回忆起这股香气，或许赵志伟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吕鋆峰也是有第二性别的人。
当今社会已经是男女两性主导的时代，拥有ABO第二性别的人极其少数，即便是当事人也未必清楚自己是否有第二性别。
尤其是像吕鋆峰这种线条粗得和裤带面一样的人。
退一万步讲，假设他真能散发信息素，也该是大葱那样的味道才对。
一定要牵强地把吕鋆峰和雪花这种晶莹剔透的东西扯上关系的话，大概是吕鋆峰最近越来越白的皮肤和他一碰就碎的玻璃心。
练完舞后相当疲惫的赵志伟回到公司，他摊在休息室沙发上推推眉心，突然感到尴尬。
他没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反应也将不再受到控制。这是预料得到的事情。
基因库专家统计过这个时代ABO的数量，发现拥有第二性别的人所占比例极小，且这类人群中Omega数量稀少，男性Omega更是凤毛麟角。仅有的那部分已知的男性Omega还因为身体原因生育能力几乎丧失，已经成为像博物馆活化石般的存在。
赵志伟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芸芸大众。在成年后的一次练舞中他的膝盖受了伤，去医院检查时无意中被检测出是Alpha后，他才被动地开始关注这类人群。
幸运的是他曾见过一个男性Omega，虽然对方被他的味道吸引，但他却厌恶那股闻上去香腻的体味。所以他并不清楚如果遇上带着他喜欢的信息素味道的Omega，他们两者之间究竟会有多大的牵扯。
目前来讲，第二性别对他完全没有意义。
熊梓淇是他身边最亲近的Alpha，其余人除去只是普通人的那部分外，剩下的不是第二性别未觉醒，就是性别特征为Beta。
Alpha具有天生的领袖风范，即便是普通人也很容易被他们吸引。比如吕鋆峰对熊梓淇。
吕鋆峰很喜欢熊梓淇，这件事人所周知。
吕鋆峰就差在脑门上写上“熊梓淇”三个字招摇过市了。
因为熊梓淇是个Alpha，吕鋆峰曾不止一次遗憾地表示如果自己是个Omega该有多好。
赵志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结局是难堪的局面，吕鋆峰看到熊梓淇时下意识地躲闪，熊梓淇也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平心而论，他也认为他们不是吵过架就是上过床了。
赵志伟和吕鋆峰关系不错，和熊梓淇也说得过去。不过他们俩之间的微妙轮不到他去推敲，甚至于他还可以偶尔开开玩笑，闹吕鋆峰一个惊慌失措。
由于Omega数量少的缘故，赵志伟和熊梓淇从没有把对第二性别的追求放在首位，好比你从没感受过罂粟带给你的致命快感，你就不会觉得香烟满足不了你。
食髓才能知味，吃不到葡萄只能说葡萄酸。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把在休息室发呆的赵志伟吓了一大跳。
“喂志伟，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还等着你一起看电影呢…朱戬！哈哈哈！你走开！别烦我！志伟你快回来啊！”
吕鋆峰的嗓门特别大，几乎把赵志伟的耳朵震聋。他无奈地把手机拿开一点，耐着性子听吕鋆峰在那头和朱戬打闹，以及两个人歇斯底里的哈哈哈。
“我马上回来。”有了插嘴的机会时他连忙扔下这句话挂了电话。
一月份的北京实在冷得人骨骼都在打颤，一出公司大门刚还昏昏欲睡的他立刻有了精神，彻骨的寒气时刻提醒他等会儿会是发现端倪后他第一次与吕鋆峰的正面交锋。
练舞的间隙赵志伟刷到了吕鋆峰在雪地里的照片，刚才在雪地里闻到下雪天特有的味道时他便醍醐灌顶，瞬间智商上线恍然大悟。
吕鋆峰身上那股他总也弄不懂的味道好像有了线索。
但他不敢百分百确定他的猜测，所以他要去论证。
无论他们是否在基因上匹配，他相信他能分辨出他是否在散发信息素。
他本已做好这辈子找个普通人结婚生子的打算，却突然有了让他可以期待的念头。
他害怕自己的这种渴望会毁了他和吕鋆峰的关系。
危言耸听的传闻听过太多，他虽深信自己的克制力，却不得不深思熟虑不在计划内的万一。
这是对未知的恐惧，盲目自信的人才愚蠢，他不至于自负到无所畏惧的地步。
走进宿舍时暖气扑面而来，他的脸这才稍稍恢复了知觉。今晚宿舍里很热闹，也不知道他们的表演课为什么这么早结束。
朱戬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查杰坐在旁边的地毯上，两个人拿着手机疯狂地玩手游，激动时脏话连篇，兴奋得手舞足蹈。看到他进来，朱戬百忙之中抽时间出来和他挥了挥手。
赵志伟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玄关的衣架上，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吕鋆峰嘹亮的鬼叫从小师弟的房间里传出来。
他走过去，悄悄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虞祎杰那头醒目的绿毛最先映入眼帘，然后是吕鋆峰穿着宽大睡衣依旧清瘦的身影。
他拿手遮着眼睛，挨在虞祎杰肩后不停推搡对方，没完没了地问着“好了吗？结束了吗？我能看了吗？”
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血腥暴力。
胆子小却看鬼片，爱笑又喜欢悲剧，真是个奇葩。
一股淡淡的味道飘来萦绕在他鼻尖，不仔细辨别几乎要错过，却直击心脏。
赵志伟的瞳孔颤了颤，关上门去卫生间洗漱。
老实说，在他眼里吕鋆峰和Omega完全搭不上关系，粗枝大叶，不修边幅，虽然偶尔生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打不死的蟑螂。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Omega，估计会喜极而泣，因为他有了和熊梓淇比肩的第二性别。
那熊梓淇呢？怎么会没感觉到？感觉到了为什么不吃干抹净？
这么长时间来赵志伟一直和吕鋆峰在一起，吕鋆峰从没有过类似发情的特征，依旧疯里来疯里去。
有人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然后门开了。
宿舍里没有女孩，他们都互窜卫生间，有礼貌的那几个会敲敲门提醒。
“志伟吗？”吕鋆峰圆圆的脑袋探进来，“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他抱怨着，立马走了进来。
赵志伟也不避嫌，他一边搓着满头的泡沫，一边眯着眼侧头问他进来干什么，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嘿嘿，我能上个厕所吗？刚才那片儿太吓人了！”吕鋆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细碎的刘海窸窸窣窣，“那个卫生间宇奇在。”好像为了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并推脱他的胆小，他不停碎碎念，眼神避开了赵志伟的身体。
“随你。”赵志伟打开了花洒，“你最好快点，让我闻着味儿我就打死你。”
“看我不先熏死你！”吕鋆峰朝他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开了换气扇，坐到了离淋浴间很近的马桶上。
他背对着赵志伟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刷着微博和粉丝群。
冲掉泡沫后赵志伟抹了把脸，拿起一边的毛巾擦起头发来，他无意中朝吕鋆峰的方向看了看，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僵硬地顿在那里。
吕鋆峰的后颈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雪花的花语：纯洁无暇。这种花可遇而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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