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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Chapter12·贪求你承认一句

《忘川》Chapter12·贪求你承认一句

作者: c811c58c875f | 来源:发表于2018-07-27 00:29 被阅读0次

江苏南通,樊家位于一处中低档小区里,几乎每幢楼房都老旧不堪,到了夜晚路灯的光亮昏暗,小区内人烟稀少,居住在这儿的不是中老年人,就是一些等待拿拆迁款的老住户,舍不得这家传的老房子,可偏偏等了十数年,至今仍然没有划分拆迁。

刚吃过晚饭洗完碗的樊母听到了一阵温柔的敲门声,慌忙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给开了门,门半遮掩着,樊母用敏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有点眼熟却又叫不上名字的男人,“你是?”

王柏川平日里极为重视仪表,穿上了干净整齐的灰色西装,站在门外,手上还领着两提高档补品,面带和善礼貌的笑容回应道,“阿姨,我是小美的大学同学,王柏川,路过这儿,想着来拜访拜访。”

“你好你好,快,进来坐。”见这男人是樊胜美的同学,阵仗如此隆重,势利的樊母隐约猜测出了他对樊胜美的心意,立刻换上了一幅巴结般的笑容将王柏川迎进了家门。

爱慕追求了樊胜美十数年,一度被旁人认为是她的正牌男友,可今日,却是王柏川第一次踏入樊家。早就知晓樊家穷苦破旧,却也没曾想过会潦倒至此,王柏川蹙起了眉头,坐在客厅饭桌旁的椅子上,认真地对樊母说,“其实我听,说小美的哥哥出事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樊母面对送上门来的救命稻草,拿出了平日里折磨樊胜美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出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美的哥哥和别人打架,把别人打进了重症病房,现在人关在拘留所里,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呀。那边的家属还要求我们负担他们的医药费,一天一万块,我们家哪有这个钱呀?还要什么精神损失费,五十万!就是把我这个老婆子卖了都凑不了这个钱呀!”

王柏川惊讶于樊母突如其来的热烈哭诉,万万没想到这个口音浓厚,衣着朴素却富有心机的老妇人会是自己心心念念想拜见的'丈母娘',只得先稳住阵脚,“阿姨,您别着急,我听小美说她今晚能赶回南通,我们等她回来,一起商量解决方法。”

……

晚上七点,天色已渐渐昏暗,安迪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背包行囊,打算动身去南通。刚踏进小区停车场,不出预料,安迪看见那个熟悉的男子正恭候在自己车旁边。

银灰色的保时捷帕梅拉车身,有些许光芒照耀到了谭宗明的脸庞上,他的声音和他此时的表情都如出一辙的清冷,“安迪,明天益众公司招标会议,事关重大,你作为财务总监,不能缺席。”

安迪保持了一整个下午的惆怅心碎目光,在此刻终于恢复成了坚定执着的眼神,伸手理了理自己的棕发,拿不可商榷的态度回答谭宗明,“老谭,抱歉,我恐怕得缺席了。你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不能与她相较,她现在需要我。”

两人面对着面,经过几分钟无声的对峙,谭宗明败下阵来,闭着眼叹了口气,轻笑了一声,“哎……你走吧。我一早就知道你的选择,却还是不肯死心,以为会有挽回的余地,竟然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樊胜美对你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老谭,谢谢你的理解。”安迪内心比任何人也清楚,谭宗明至始至终都不曾、亦不会阻拦得了自己,每次,他都会给予无穷无尽的支持,让自己去做想要做到的事情。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谭宗明为了安迪,早已经查清楚了樊胜美几乎所有的底细与过往,也知道这一次樊家发生的事。可相比这些,谭宗明更清楚的是,安迪一定会选择踏这趟浑水,“安迪,我不能劝说你什么,我也劝说不了。我只希望,无论如何,你都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好吗?”

“我明白的。”安迪难得地露出笑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坐上了车。

在安迪刚想发动车子之际,立在原地的谭宗明敲了敲车窗,“安迪。”

“嗯?”驾驶座上的安迪摇下了些窗户,偏着脑袋望着谭宗明。

谭宗明仍是不放心,一脸严肃地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冲动,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

安迪面对老谭啰嗦的叮嘱,点了点头。

……

半个小时后,2202房内,邱莹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兴高采烈地下班到家。

看见关雎尔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对自己开门进屋无动于衷,邱莹莹甚是疑惑,在关雎尔眼前晃了晃自己手上拎着的精装美食,“关关,我回来啦~这是我给你和樊姐带回来的小蛋糕。是我们一同事去长崎出差带回来的,听说特好吃,我多拿了一份,想着让你和樊姐也尝尝。”

“咦?樊姐人呢。”邱莹莹四处张望了会,并没有看见樊胜美的身影,随口喃喃道。

听到'樊姐'两个字,思绪一直在天外飘浮着的关雎尔终于回过神来,一把将莹莹拉到身旁坐下,口气语重心长,“莹莹,樊姐她好像是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临时回南通去了。你说,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帮到樊姐的?”

“樊姐她回南通了?”邱莹莹有些诧异,明明还没有到周末、节假日,一向勤恳工作的樊胜美居然会翘班回老家。

想起樊胜美急匆匆的样子,关雎尔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闷闷不乐道,“是啊,今天下午正好碰见她清行李离开,走得还特别匆忙。”

“樊姐平时对我们那么照顾,现在她有困难,我们也要助她一臂之力才是。”关雎尔挂心得很,心中总悬着一丝隐约不放心的念头。

邱莹莹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块草莓味的蛋糕,嘟囔着嘴巴问道,“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帮她呢?”

“我们也去南通吧。”关雎尔突发奇想,想着拉上邱莹莹一起去樊家看看,兴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说到底,也是能给樊胜美捧个人场的。

……

已是接近晚上九点半,南通的万家灯火依然点着大半,可在归家的樊胜美眼里,却并没有一盏真正属于自己。每一个归家心切的旅人多多少少会抱有回家的喜悦,但对于樊胜美而言,有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父母也好,亦或者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也罢,他们盯着的、在意的只有自己钱包里那五位数的存款……每每想到这里,樊胜美都会捶胸顿足,憎恨自己可悲的人生。

不知是特意放慢了回家的脚步,还是拖着行李箱走路太过沉重,樊胜美的步伐相比身旁匆匆的路人,显得太过缓慢了些。走进熟悉的小区里,靠近那座能象征自己成长的楼房,樊胜美抬头一看便看见了那微弱泛黄的灯光,就知道母亲一定会等着自己回来才肯睡觉。

樊胜美从背包里拿出钥匙,刚打开家门,樊母便殷切地迎了上来,接过女儿手中的行李箱,颇有母女团圆的温馨意味,“小美,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在我家?”坐了长途大巴,劳累奔波,樊胜美的身子有些疲乏了,进门就看见了端坐在餐桌边的王柏川,语气平乏地问道。

王柏川慌忙站了起来,走到樊胜美的身边,看她的眼神难掩情感,“我恰好在南通出差,听老同学说你哥出了点事,就赶过来看看。”

这番话正好击中了樊胜美的心头痛处,让人顷刻间火冒三丈,“隔三差五地出事?每次都要我给他收拾烂摊子!他自己捅的篓子,为什么不让他自己收拾!”

“小美,你怎么能这么说呀,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整个家都靠你的呀。”樊母扯了扯樊胜美的衣袖,一副受害者无辜的模样,纵使樊胜美心里再有气,也不忍对这样的母亲发火。

“哐哐哐——”一阵粗鲁的巨大敲门声,几乎要将樊家的木门震碎一般。

樊母颤颤巍巍地朝门外喊话,“谁…谁呀?”

“要钱的!开门!"听声音,中气十足,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彪形大汉,吼得极有震慑力。

“小美,是那帮人……”樊母往后退了几步,躲在樊胜美身边。

樊胜美对于人物声音样貌还算敏感,轻易分辨出来门外男子就是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思忖片刻给对方开了门,连回应也泰然自若,“不是说好了,三天之内给五十万吗,这才几个小时?”

“樊胜美是吧?生得挺漂亮,真不像是你那混账大哥的亲妹子。”门外的男子年纪约莫四十,剃着板寸,俨然一副社会大哥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小弟,各个都不是好惹的模样。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柏川二话不说,上前两步,将身体挡在了樊胜美身前,“这位仁兄,请你放尊重点。"

见漂亮女人似乎已有了男友,要钱的男子回归正题,大声恼怒道,“我弟弟光是住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天就得花六七千,再加上医药费,杂七杂八的费用,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下去!”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们。”樊胜美言辞恳切,极尽心酸。

面对为难的美人,要钱心切的男子万万是不会动容的,朝一旁候战的弟兄发号施令,“兄弟们,给我上,把她家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搬走!”

见人群已经涌尽房内,王柏川从客厅里抄起刀又挡在了樊胜美身前,意图威慑对来者不善的男子们,“你,你们再过来一步试试!”

“哼,原来是个次鬼。(南通话里意思是傻瓜,蠢蛋,为贬义,讽刺。)”为首的男子对王柏川这样自以为是的护花使者见怪不怪,嗤之以鼻,眼神示意让弟兄们动手。

一个冷冽又充满了震撼力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住手!”

听见魂牵梦萦的声音瞬间,樊胜美差一点就要泪如雨下了,鉴于家里有太多双眼睛,却只能够强装淡定,眼眸里难遮热泪,“你怎么找到我家了?”

“有福不用同享,有难必须同当。我认为应该是这样才对。”安迪的笑释然中不乏温暖,给予了无助的樊胜美力量,那是樊胜美外强中干的心最坚实的后盾。

樊胜美悄悄将安迪拉近身边,牵住安迪因赶路而发热的手心,“安迪……”

“何总?!”王柏川对从天而降般的安迪亦震惊不已。

安迪反握住了樊胜美的五指,将樊胜美死死护在身后,大开气场,“我不清楚他们家欠你们多少钱,反正,我替她还。”

“安迪!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樊胜美心底的自尊心发作,本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安迪,如今竟然还闹出了这么一套戏码,樊胜美更加无地自容。

安迪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只要能帮到心上人,一切的困难都不在话下。听到樊胜美的回应,安迪有些纳闷,“可是你……”

“喂?”男子掏出手机,接了一通短暂的电话。

男子面色铁青,凶狠地对樊胜美说道,“我弟弟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五十万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明天晚上,要么赔两百万,要么我把你哥给告进牢里,并且让你全家不得安生。”

“你们这是坐地起价!”听到天价数字,樊胜美着急了。

“明晚八点,我来收钱。”男子冷笑一声,准备扬长而去。

安迪淡定地应下两百万的许诺,让屋内的人各怀想法,“OK,没问题。”

……

濠河边,樊胜美倚靠着围栏掩面而泣,安迪将保时捷停在路边,小心翼翼地靠近樊胜美。

借着月色,樊胜美肆意任性地放声大哭,“安迪,你疯了吗?他摆明了就是想勒索我,不可能就只赔这一笔钱了事的,他家这一辈子就借此赖上我了,你是觉得吸我血的人还不够多吗?是我哥造的孽,就让他自己偿还!”

安迪鼓足勇气,压抑住疯狂跳动的内心,轻轻拥住樊胜美,将自己的体温,自己的心跳,自己的爱意,统统传递给她,“钱我来出,好吗?我只是不想看你如此为难。等这件事情处理完,我带你回家,回欢乐颂,好不好?”

“又是要给我钱,又是要带我回家,你把我当什么人?”樊胜美的头抵在安迪的肩头,一只手捶打着安迪的另一肩膀。

“You are my dearest girl.”纯正的美式口音,发自内心的表白,一字一句一个字母,安迪用尽了自己的温柔,想要安抚樊胜美无措的内心。

安迪用爱意步步逼近,樊胜美却愈发自惭形秽,自认为将自己所有难看的一面都让她看到了,就会更加配不上她,“不,我没有办法还你,我也还不了你的,我还不了!!”

“我不需要你还,从来都不需要你还!一直以来,一切都是我情愿的啊。”安迪拥着樊胜美的手搂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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