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们公司最近搬家了。
直到同事们开始打包箱子,我才知道她们平时桌子上放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年代都格外久远。
赛赛有一只带在身边 4 年的羊。Cassie桌子上摆了五只高中同学送的陶瓷猫。林小四有只圆润地蹲在那里的葫芦。小象有条初中时买的破破烂烂的塑料珠手链,五块钱。
最可怕的是这个能唱歌的猴子。来自策划组,在桌子上放了两年。
一按按钮,它就会闪着彩灯敲锣打鼓,高声唱起《兔子舞》,在加班的深夜里吓唬过不少人。
我问她们这些东西怎么还要打包带走,结果得到了下面这个正经的回答:
“在陌生的地方,它是最熟悉的东西。”
我只好一边好笑一边同意。
很多看起来没什么价值的老物件,你不知道在别人的生活里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二
大概是去年,我在一个移民网站上看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女孩十几岁时就移民到了美国,漂洋过海带了一块枕巾。最老式的粉红色花纹,角上还有几个破洞。
在纽约上高中语言不通,融不进圈子,因为是亚洲人,有次还遭遇了校园霸凌。
每天晚上睡觉,她都会把枕巾放在旁边。
“上面有我老家的味道。一闻到就想起老家的床,还有老家的外婆。”
这让我想到一幅之前网上流行很久的插画——她的枕巾,就像枕边这只小熊。
按照心理学的说法,这些老物件叫做“过渡品”。它代表你的过去,代表着你和某个人、某个地方的联系。
当你进入新的环境,或者面临新的挑战,它会让你觉得自己并没有陷入完全陌生的境地。
它陪你踏出冒险的第一步,暂时安置你的脆弱。也给你时间,等你强大起来。
三
20 多岁,其实正是人生最混乱的时期。
毕业,恋爱,分手,工作,跳槽……身份转换频繁,同时又忙忙碌碌。硬着头皮往前走,脸上虽然在笑,其实心里很虚。
和你共同抵御焦虑和孤独的,是那件一直陪着你的东西。
有很多朋友和读者都给我讲过这样的故事:
一块钱夹到的娃娃 @asas
高中跟男朋友去抓娃娃,幸运地花一块钱就夹到了。它陪我准备考试,还陪我在大学的床铺上睡了四年。
后来我们分手,删微信。这个娃娃直到耳朵破了我也没有丢掉。我不觉得非得放下过去才能向前。
一件红房子手织毛衣 @李爱国
这件红房子毛衣是妈妈亲手给我织的,当时穿着很大很大,妈妈说这样可以多穿两年。后来长大了,奶奶把下面的线头拆掉,重新给我接了一段。
虽然两种毛线颜色不一样,但这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给我的最好礼物。
芭比娃娃的小衣服@lllll
我的包里一直放着一件小衣服,小时候爷爷看我哭,给我的芭比娃娃缝的,里面真的有棉花。
我看见它就会想起小时候的场景。灯是暖黄色的,爷爷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缝,一边哄我。
爸爸的衣服@柳如是 Cupcake
我有一只粉色双肩包,里面放着父亲去世前穿的衣服。父亲是急症,这个包陪我一起熬了父亲离世前的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随我一起从救护车颠簸到重症监护室外。
每次回家看到它,都会想起爸爸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家务全做完,睡着,继而在梦里与久别的父亲相见。
大家总在忙着往前冲。其实能对抗焦虑的,恰恰是来自家和过去的熟悉。
有个乡村歌手唱过这样一句歌词,“我愿意用所有明天换一个昨天。”
你的昨天会吸收你所有的恐惧和挫折。
四
史努比系列有部动画片。里面的 Linus 有条蓝色毛毯,是他脆弱时最喜欢抚摸的东西。
就算它破了、潮了,看到它也会充满幸福感。
但因为奶奶要来,必须要改掉依赖它的习惯,不然毯子就会被奶奶亲手撕碎。
于是伙伴们把它锁在衣柜里,藏在沙发底下,埋到土里,做成风筝飞到天上。
最后朋友们开始七嘴八舌指责他:“你和你那个愚蠢的毯子……我告诉你要摆脱那个东西……”
Linus 终于爆发了:
你们之中真的有谁有安全感吗?你们有谁不依赖某个人或某个东西?
我手无寸铁无法面对生活!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应对人生的武器。
你也许必须不停调整自己才能面对这个世界,但起码可以留一样不变的东西给自己。
说起来可能挺丧的。长大之后你一定会意识到,生活里并不存在心想事成。
在意的人会离开你。你踌躇满志的工作会把你压垮。 把幸福快乐寄托在别人身上会坍塌。
你走过来的扎实的过去,才能给你垫底。
不知所措时,你总能从它身上感受到一点热乎劲儿。那些记忆长久存在,同它提供的安全感一同成为我们自身的一部分。
“它撕破了,它潮湿了,但它是我的那条毯子。”
读后思考:
你还有什么过去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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