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娼

暗娼

娼妓也不能笼统地称为娼妓，有一种，叫暗娼。

大大小小的歌舞厅和会所她都没去，就守在一个潮湿胡同的一扇门边，抽着香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今天来的是个穿着干净体面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一点都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是暗娼躺倒在她工作的床上的时候这么想的，可是那个年轻人，大概是第一次，紧张的连纽扣都解不开了。

还是暗娼帮他解开的。

然后教他接吻，以及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个年轻人啊，大概真的是第一次。

事后他还抱着暗娼柔软的腰肢说：“你不要干这行了，我......我娶你吧。”

暗娼窝在黑暗的阴影里笑了笑，没有应声。

床上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年轻人走后，暗娼又在门口点了一支烟，看着手指尖的烟雾袅袅地升腾上去。

年轻人也是在袅袅升腾的烟雾之中第二次来到了暗娼这里，还带了一个牛皮纸的袋子。

“这是给你的。”年轻人有些害羞地递过来。

暗娼是稍微有些开心的，有钱赚，又有东西拿，不亏本的买卖。

暗娼拆开了纸袋，里面，是个上海滩女性中最时兴的小挎包，拎手那里还镶了几颗珍珠。

是很好看的。

暗娼笑着收下了。

年轻人看她高兴，也笑了。

事后的年轻人又问了她一遍：“你不要做这个了，嫁给我吧。”

暗娼这次也还是没有应答，假装睡着了，翻了个身。

天已经黑了，突然开始下起雨来。

雨声很大。

假装睡着的暗娼突然就感觉冰凉的耳朵上附上了一只温暖的手，紧紧的捂住她的耳朵，但是这只手的主人，却被这透过窗飘进来的秋雨冻得有些发抖。

暗娼听他说过，他不喜欢下雨，晚上下雨的时候，听着雨声，浅眠的他总也睡不好。

感受着耳朵上的体温，暗娼笑了，想着，下次他要是再问起的时候，就答应他了吧。

从那之后，暗娼不接其他的客人了，每天就在门口点一支烟，看着烟雾升腾，等着那个年轻人。

旁边也是住了许多暗娼的，她们都说她疯了，相信一个口说无凭的毛头小子的话。

或许她真的是疯了。

年轻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来的很勤，手上也总是提着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暗娼太敏感了，总觉得年轻人以前的那种笑容，越来越少。

暗娼越是等着，年轻人的那句话却越是不说，越是不问。

暗娼也只好装作是无所谓的样子，不闻不问。

之后年轻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不再来了。

那句话，年轻人也再没有问出口。

暗娼总也不信其他人的话，不信他已经在半月前订婚，不信他在下个月就要结婚。

就这样在香烟氤氲的烟雾中等啊，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