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立冬,大多还是绿叶林,树叶的间隙搪塞着日光,满大街是穿短袖的人。若加上外套,也大抵是为抵御室内的冷气,不是真正的寒冷。送完AJ到东站,才知道广九直通车停运。“大白”般的AJ反倒安慰我,“班头,无所谓,也可以在罗湖过关。”
一个人静静地开车,广园路光影明丽,旧日的绰号倍感亲切 。孤独在一个城市厮混,骤然回到愚顽的旧时光,久远的事件,能嬉笑着谈起,囚禁的幼稚竟是珍贵。我们的少年,也像风像云一样生活着,也许有人会不屑,并伴随着高傲的冷漠,宛似昏暗中的灰尘,缓缓弥漫。但是,那些年的悲伤,其实空洞无物。那些曾经的心机,却是现在的若水之清,是昨日的清越甚于今日的撩响。
天真纯粹的人与事,永远是成年人的念想。接儿子放学。他告诉我,这个京剧脸谱是他画的。说完,便唱起:“外国人把那京戏叫做Beijing opera,没见过那五色的油彩愣往脸上画,四击头一亮相,美极了妙极了,简直 Ok 顶呱呱,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看着黑黑瘦瘦的他卖力地唱着,有的字句咬出错误的近音词,但并不影响他的喜好,依旧唱得忘乎所已,一脸萌相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他也总是很多小心机,N个月前,路过GAP的橱窗,看见小模特穿着灰色T,就兜着圈找门口进,可人家未正式营业,以为此事就此打住。某天在附近,他突然又往那个方向飞跑:“妈妈,去买衣服吧!”橱窗没了心仪的T恤,却看见特价区里有各款侠行主题的,甚至思慕的那件还有码数。他兴奋着翻找,眉毛挑得老高,用极丰富夸张的表情,说出每一件衣衫的人物事由,还不时伴有功夫动作。我细看,原来是一件有披风、抽象脸谱的蝙蝠侠T恤,披风用魔术贴粘住。
回家后,儿子特意吩咐我用针线缝住披风,我问为什么?“不然,小朋友一扯,披风就掉了。”我沿着魔术贴缝了几线。他勤快地将新衣放进洗衣机,洗完晾好。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跑到阳台,把新衫收进书包,开心地上幼儿园。
晚上,儿子继续围绕T恤和我聊天,“我们的刘老师说,嗯,这件衣服确实不错!我穿上它,小朋友都围过来了!我在操场跑,披风真的飞起来了耶!还真有小朋友扯披风!幸好有缝紧……”
我感受他的童真,快乐的缘由很简单,一件便宜的特价T,盛满从故事里了解到的情节,想象力也因而得到满足。
也许旧时的小心机小欢喜,在成长的路上略带夸张,却是心底永恒的美好。随着岁月变迁,它们永远搁浅,但在某年某月某日,突然想起,嘴角定会扬起微笑,天真纯粹的人与事,永远是成年人的念想。
写于 2019年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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