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作者: 泡沫人生_8867 | 来源:发表于2021-03-03 09:09 被阅读0次
泡沫人生

今年小年(正月十五),难得和两位哥哥、嫂嫂一起度过,一早约玩中山陵,只是这个特殊的日子被我不小心忘记。下午外甥有事打来电话并祝我小年快乐时才恍然想起今天是正月十五——不折不扣的小年。

年怎么会忘记呢?我曾经对年那样渴望,外甥的电话引起我的困惑,挂了电话,我试图回想一下小时候渴望的年,很多却成了模糊的片段,于是转身询问两位哥哥,“你们还记得小时候过年吗?”

“那些年过得太抠(小气).....”三哥脱口而出后,随后稍事停顿一下接着说,“爸爸鞭炮舍不得买,春联常常都省了。”

“但,那时我们都盼着过年。”我说。“是呀!过年可以吃顿肉。”三哥感慨道。“有时还磨豆腐,有豆浆喝。”一向话少的二哥接过话题,“那时要是能拿出5元钱,就可以过个肥年了……”就这样打开了话匣,你一言我一语,记忆回到了儿时的那些年。年慢慢靠近,祭灶(腊月二十三)的鞭炮响过,就开启了过年模式。家家户户都忙起来,条件好的家庭开始杀鸡、杀鸭、缝制新衣、装点门户,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我家的年比较“低调”,父母是接受改造的地主,家徒四壁。这时我家也磨起豆腐忙着过年,豆腐是如何磨出来的,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有豆浆可以喝,热腾腾的豆浆一人一小碗,我们捧在手里放在唇边,边吹气边嘬起嘴小口喝,瞬间,浓香的豆汁溢满口腔,飘香儿时的那些年。父亲把养大的鹅卖的只剩一只,腌成咸鹅过年吃。一年,腊月二十八中午,母亲把咸鹅煮熟,剁成块,装进盆,鹅头、鹅爪自成一体摆在上面。我和三哥站在旁边,盯着母亲斩剁咸鹅,片刻不愿离去。见母亲把剁好的咸鹅高高举起,搁在柜头上,转过身对我俩说:“过年就可以吃了”。下午,三哥瞧见家里没人,把我拉到柜子前,小声地问我,“你想不想吃咸鹅”?我抬头望望柜顶那个盆,点点头。“那你帮我看门(把风),我弄给你吃。”说着,他示意我抬来小方桌,自己又搬来一把凳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像敏捷的猴子爬上凳子,踮起脚尖,一只手扒着柜头,一只手麻溜地拿起鹅头,身子一缩,跳下凳子,站在桌子上,正准备下地,却停止不动了,脸无理由得红涨起来,举着鹅头的手僵在半空,像被人摁了暂停键。不知道三哥为什么不动了?我突然想起“把门”一事,小心地转过头,发现母亲正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望着我俩,我的脸跟着也红起来,垂下了头。 母亲把三哥扶下桌子,伸手接过鹅头,一撕两半,递给我们,我俩不好意思地对望一眼,又瞅瞅母亲,见她并没嗔怪,才放心的把鹅头塞进嘴里。回忆到这,我和三哥都忍不住笑了,三哥说,“那个鹅头真香呀!” 图片来自网络

年三十一早,父亲和母亲嘀咕一阵子,商量置办年货的事,然后父亲拎起篮子出门去了,我们不用问都知道父亲是去赶“光蛋集(市场)”了。所谓“光蛋集”,就是年前最后一集,经济宽裕的人家早已备足、备齐年货,这会都在家忙过年了,只有贫寒的家庭年货还没着落,过年实在挨不过去,才选择最后一天赶集。“光蛋集”,剩下的年货已经不多、或是有残次不好处理的,比如春联、窗花、掉瓷的碗等,商家都急着在“光蛋集”脱手,于是商品打了折,手头紧的,赊欠也成。

快到中午,父亲回来了,见我在院子里玩耍,冲我招招手,“丫头,过来,看我给你买的花衣服。”我有点意外,我已经接受母亲那句话,“过年衣服穿得干净就行。”原来我也有新衣服!我忙跑过去,父亲蹲下身把新衣服套在我棉袄上,乳白的底衬粉红的花朵,漂亮极了,不用说我有多开心。衣服穿在身上,我很快发现,左袖下半段花朵变成不规则的波纹,扭曲着,我喜悦的眼神停留在波纹上变得有些失落。一旁的母亲立即就明白过来,是块染“花”的布。“这不碍事,你正好有套袖,套上就看不见了。”母亲说着找来套袖帮我套上,波纹果然看不见了,我又变得开心起来。父亲常赶这样的“光蛋集”。年三十晚、初一一早我就跟在三哥后面捡鞭炮,我们游走在村子里,一听到哪有鞭炮炸响声,就急急地跑过去,在一堆鞭炮碎屑里翻捡。鞭炮爆炸刚结束,我怯怯的不敢靠近那些碎纸,常有性子慢的鞭炮还没燃放,不小心就会“砰”的一声,火星四射。三哥却不惧怕这些,迫不及待地冲在前面。年三十晚我们跑得最累,期望也最大,不知道哪家先燃放,有时赶巧几家一起放,就挑鞭炮响声长的一家跑过去。最后剩下一、两家没燃放时,我们就守在门外,看挂在长长竹竿上的鞭炮被点燃、挑起、爆响,我堵住耳朵,想象着是我家燃放的情景,眼睛马上在炸的乱飞地面搜寻,响声一住,没等硝烟散去三哥就蹲下身子(我稍后才敢),卷地毯似的寻找,捡些没爆的哑炮,带芯的才是完好的鞭炮,捡到的机会却很少,偶尔我捡到带芯的鞭炮,就像发现了宝贝,兴奋而自豪地交给三哥保管。我们把捡到的鞭炮带回家,折断哑炮,露出黑黑的火药,三哥蹲在地上,划着火柴小心的挨靠哑炮折断处,火药遇到火,立即就哧...哧...喷射出火花,火花把我俩兴奋的瞳仁映照得分外明亮。哥哥有时也让我奢侈一把,让我点火,我怯懦不敢,于是哥哥找来一段麻秸,把麻秸头燃着,我就远远地站着,用红红的麻秸头挨靠哑炮,看着火花飞溅,心花跟着怒放。带芯的鞭炮,三哥都留到最后才舍得燃放,我俩除了看到灿烂的火花更陶醉那脆响的爆炸声。捡来的鞭炮被三哥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年三十晚上,另一部分留到年初一早晨,我不同意,囔着要年三十一起燃放才过瘾。三哥说,“年三十都放了,年初一没有了怎么办?”“年初一,我俩起早再去捡嘛!”“万一年初一捡不到呢?这样分开,我们家年三十、年初一也算放了炮了。” 图片来自网络

最有意思的是那年,我到姥姥家过年。姥姥70多岁,一双“小金莲”,拄着拐杖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好不容易向前挪动三步,站不稳又慌张地退回两步,别看姥姥行动徐徐缓缓,脾气可不小。

年三十晚,姥姥把四个菜包颤颤巍巍地摆在锅台上,供奉灶王爷,第二天中饭前,我有点饿走进厨房,环顾一下,一眼瞅见包子,问厨房里忙碌的舅妈,“能吃吗”?舅妈迟疑了一下笑着说,“想吃就吃呗!”我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刚吃下去,姥姥拄着拐杖进来,她老人家一抬眼,发现包子少了一个。“这包子怎么少一个?”我和舅妈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知道...呢!”我向舅妈拌个鬼脸,吞吞吐吐地说。“看来灶王爷显灵了,你们让开,让我给灶王爷叩个头。”姥姥挪动“小金莲”,把我和舅妈赶在她身后,搬把矮凳子抖抖嗖嗖地跪在上面,非常谦恭地给灶王爷叩了三个头,口里还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届保平安,保佑我们五谷丰登。”

……

不知不觉游玩了大半天,已是傍晚,我招呼大家,“我们回家过年(小年)吧!”。

“呵..呵...现在的年有什么好过的?不稀奇喽!”三哥笑着说。

“有肉吃呀!”我愉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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