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其实,所有的伤疤总是以疼痛和鲜血为开端,又以难看的疤痕遗留于身体之上的。能够忘记,说明那份痛苦对于如今的自己已是云淡风轻,我们该庆幸才是。
说起伤疤,我身上也有,比较明显的就有两处:一是额头右上方有一块黑色的印记,据说是幼时被表哥误伤所致,而我自己并无丝毫记忆。但每每从镜中看到这个伤疤,就能想起表哥。表哥是大姑的儿子,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个时代食物紧缺,大姑家孩子多,表哥和表姐就都寄养在我家,由我祖父母照看,同时,祖父母还照看着我和弟妹三人。而在我刚记事起,祖父就因病去世,我们五个就都由患有肺心病的祖母独自照顾。记忆中,祖母总是头戴一顶白色的的确良帽子,拄着一根黄色的拐杖,走路颤颤巍巍,说话抬肩喘气,对我们和颜悦色。她的雕花黒木柜里总能搜罗出许多好吃的,比如几根麻糖(麻花)、一把板栗、几颗糖果,甚至半包蛋卷,每当祖母捧出她的宝贝时,我们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鸡仔挤在老鸡周围,等着老鸡喂食。慢慢地,祖母年龄越来越大,腰更弯了,走路更慢了,走几步就要歇一下。大姑说了几次,说要把表哥表姐接回去,但他们不肯,祖母也舍不得,就一直住在我家。祖母身体每况愈下,对我们自然也照顾不周,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也不知何时,我和表哥玩耍时被他误伤到额头,当时的情景现在已不记得,但看这个的疤痕,情况应该很严重,好在没有伤到眼睛,甚是幸运。
四十载弹指而过,祖母去世都已三十余年,表哥搬离老家也已十多年。当年天真无邪的我们如今都快到知命之年,岁月催人老,一把杀猪刀呀!而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许多东西都在悄然改变,一些年轻时追逐的东西愈来愈淡了,而亲情却越来越重了。我独处之时,经常想起那些已故的老人,也常与表哥表姐通电话打视频,聊起幼时情景,聊起祖父祖母时,总是唏嘘不已,泪湿衣襟。
还有一处疤痕是在左大腿面子上。那是一处烫伤,是高三时去一位同学家中自习,当时她家长不在,我们自己做饭吃,我烧了开水,不料提起暖瓶时,瓶底突然掉了,瓶胆撞在灶台上,开水溅落到左腿,疼得我直跳脚,等反应过来扒下裤子时,眼睁睁看着伤处蹭蹭起了燎泡,疼地我眼泪唰唰,一夜没能睡觉,三天无法上学。好在她买的烫伤药挺管用,慢慢也就好了,随着时间推移,疤痕也渐渐淡了,但这巴掌大的伤处后来再也不长汗毛了。
多年过去,这个疤痕总在提醒我记起当年求学的艰难和学习的刻苦。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年的我们的确是秉着这个信念去努力去奋进的,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我们都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为自己拼得立足之地,不负初心,不负韶华。又道是少年情怀总是诗,即便是艰难困苦,即便是喝开水,吃泡馍的日子,当时也并不觉得有多苦,闲暇时偷得浮生半日,放下书本,放开心绪,干着家务,两个小女生在一起叽叽喳喳,诉说自己的小心思,心里也是开花一般快乐,又岂不是当下时光里的欢快与畅意?
如今看来,人的一生,总会留些印迹,这印迹表面看来是一段经历,一些人生,但最终都是情感的珍藏。无论苦乐,那都已经过去,而那过去了的,都变成了美好的怀恋,就是因为这些怀恋,才让我们的人生变得丰富、多情和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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