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女孩的地方就有故事。
威龙公司的挡车女工穿梭在车间的机床边,嫣如花丛中蹁跹起舞着的蝴蝶。诺大的封切车间清一色的女工,每个班组配一男维修工顺便带班,自然这都是些艳福不浅的小主,当然也得技术过关。
她和他就是在这里相逢的。后来有人说她有一双勾魂的眼睛,眼睛里能放出异样的光彩,杏仁眼里的瞳孔会发笑会跳,还有时隐时现的一对小酒窝,婀娜的身段。这一切他也知道。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背影就有一种小鹿乱撞的感觉,高挑的马尾一颤一颤如同抚扫在他的脸上,恍惚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的烫。她那优雅的走姿,迷人的身段让他一时忘了干啥,竟然痴痴地随着他的背影迁移,如痴如醉地中了魔幻一般,直至身后的女工在喊“干嘛呢,干嘛呢,来这儿”他才回过神来粲然的一笑,忘不了摸摸自己的头发算是解嘲。
她是来干活的吗?那款款走姿,他担心她不是来这里上班的,这里上班的都是打工一族,累有时候也脏,碰到设备不好的时候,心也不顺。他就担心她只是来看看。
她第二天却来了。
这自然会有接触的机会。他没事的时候就远远地望着她出神,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凝望,好像他的一靠近她就会翩然飘飞了一般。路过她的身旁,大大咧咧的他竟然只会鼻翼翕动,眼看的功用好像丧失了一般,他不敢近距离看她,于是她身上的一种微甜微辣的香气禁不住让他多吸了几鼻,这种从没闻到过的香味竟然打乱了他的矜持,“好热啊”,她朝着他莞尔一笑算是回应。
他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有一张床,有一个工作桌,还有维修工具,就算作是自己的办公场所吧。这是维修工的私有场所,可以换衣服,没事的时候可以吸烟喝茶,设备坏了的时候女工才会敲门叫他,很多时候门是开着的。
他很勤快,随叫随到,都是出门打工的,多劳多得,可不能因为设备的问题耽搁人家挣钱,他总是这么想。手艺也好,无论是钳工还是电气,他都能处理,老技工了,工作自然娴熟,这也是女工们想方设法调到这个班组的原因。
很快她就出了学徒期,吃计件工资了,这时设备的好坏直接关系着收益。熟络了,她的笑容更是灿若桃花,声音也甜甜的,让人听了很暖,他很爱看她那袅娜的走姿,尤其是不穿工装的时候。
她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平时只是自然地打个招呼,她并不找他攀谈,更谈不上和有的女工那样的献殷勤,带点零嘴忘不了分点给他,这些都是公开的小秘密,餐桌上不时能看到旁边的女工挑起自己餐盒里的菜给他,附近的她灵动的眼神有些会意。
出徒第一个月的工资竟然数她的最高,发工资的日子是大伙最开心的日子,这时候有人就忘不了提议凑份子,所谓凑份子就是大家出钱去街上买些瓜子糖果一类的东西。那日,她竟然没有参与凑份子。
孤立往往是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
他的办公室里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女工,嬉笑,吃喝,甚至结了婚的女工在挑逗他,有一颗烟足了,即便是他参与凑份子,那些零嘴他吃得也很少。“来,张嘴”,一个女工剥开一粒糖往他的嘴里塞,办公室里的嬉笑声一浪更比一浪高,那日,他唯独没看到她。
故事就是因此而起。
那粲然的笑和她的孤立判若两人。何故?这个问题让他苦思冥想。
一日夜班,他来的挺早,交接班的时候他有点猥琐的笑了笑,他有意把她的设备参数做了手脚。他回到办公室关起门。
嘟嘟嘟,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听到敲门声“谭师傅,帮俺看看设备吧”,他得意的笑了笑,并不急于开门,他听到旋门锁的声音,“谭师傅,在吗?”声音真好听,他吸着烟有些悠然,这声音一直飘在耳边该多好,他有些意淫了。
嘟嘟嘟,就连这敲门声他听得也是另一种感觉,好像这敲门声也有着温柔的成份,这敲门声不像其他女工那样的粗鲁。
“来啦来啦”,“刚想眯一会儿”小屋子里弥漫着烟雾,他在数着抽到第几根她会来找他。
“咳咳咳”,站在门口的她掩鼻轻咳,两只满是灰渍的小手,好看的额头上沁着湿润。“别抽这么多烟好吗?”他突然间有一种愧疚感的惜香怜玉。
那晚,他“卖力”地跑前跑后,终于解决了问题,用着得心用手的设备,她报以甜甜的笑。
后来,他了解了她的家庭,他懂了她的孤独,不过她的孤独从此以后被他分担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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