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给爸妈的信》

老爸老妈:

今天是2017年五一劳动节，你们是辛苦劳动了一辈子，不曾有休息度假的时候，在此，特别想对二老说一声，得闲时还是好好享受闲暇时光吧！别太累了！

周四和您二老的通话还不到3分钟，母亲似乎内急了。看来身体状况欠佳啊！

回想起母亲年轻时风风火火的干活劲儿，真是感慨岁月的残酷啊，把那么利索那么奔命的老妈弄得病痛缠身了。

记得冬天的傍晚，母亲独自一人去河边清洗手术包……我说让我去，母亲连应都不应一声，急急忙忙下去了。寒风刺骨，母亲大约只想着快点清洗干净快点消毒。她总是固执地只相信自己，只放心自己亲力亲为。

诊室里的产妇大多都是凌晨才发作，母亲候在一旁，一宿一宿地耐心伺候，直到母子平安才稍微轻松。不管怎样的熬夜，一大早母亲又像平常一样早起。祖母都不忍心母亲如此辛劳。她开门迎接病人进屋时，问哪里不舒服，发烧的就给上体温计，悄悄对病人说，麻烦等等啊！她老人家恨不得自己突然也会看病，替您分担些，好让您安安稳稳多睡一会啊！

可您就听不得有什么响动，病人体温计才放好，您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就过来了。您的夜以继日不是一天两天了。

您大嗓门，爱笑爱开玩笑，病人们一见您，很少不被您逗乐的。也许是您的又一个心理疗法吧！痊愈的病人遇到您还记得您说过的笑话了。

不管多忙您总挤时间看书，我总猜测着您内心的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磅礴？那些挤满了拉丁文的药物名，您是怎样记忆的呀？

不知什么风把台胞和小日本患者也刮了过来。那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台湾籍老伯要给您金手链表达谢意被您婉拒了。小日本居然要和您交换礼物，您用桂林山水的白手绢递给了他。你们的合影里，您笑得很腼腆……

最让人难忘的是您居然被人请到船上出诊，我无法想象您弯腰驼背地打针是怎样的憋屈，而且船在一浪一浪地摇摆中。您坚持出诊，病人一家人到诊室来道谢，还认您做姐妹。突然间您有了一大堆的亲人！

母亲您把自己的青春和爽朗的笑声彻头彻尾地献给了您的病人了。

儿时到大学，我一直是病秧子，夏日里谁在我旁边扇个扇子，我都会过敏发病。那还是在您有两处诊室时，我被您安放在您休息室里。古老的木地板古老的木天花板，消毒液的气味让我哮喘得更厉害了。隔着好几间房，我隐隐约约听到您不停地劝慰病人。我用的小手帕上咳出了鲜血，我想我大约是活不过天亮了。躲进被角，我簌簌流泪。我多盼着您能守着我，像守着别的病人那样说说笑笑啊！可您没有。护士小春阿姨发现我不对劲，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父亲也是一个工作狂，当然这是那个年代的所有人共同的优点。因为您总在外地，我们多想念您，您也啥都不知。我们邻居的周老师一下班回到家，他的两个女儿就迎上去叫爸爸。我也情不自禁冲过去叫爸爸，周老师还把我举得高高的哩。他和我们玩老鹰捉小鸡，然而等到吃饭的时候，我独自回家的时候真挪不动脚步。

家里只有祖母和我。还有我脑袋瓜里想到的，难不成我的父亲真的犯了错，我们一家为啥总不能团聚？

等到父亲总算回到我们身边时，父亲关着房门背英语。我似乎听到布克布克的声音。祖母还笑着逗我，你爹一大天都没喝水了，还喊不渴不渴，给他端茶进去。

父亲加起班来也很可怕，一大堆的账要计算，从算盘到音乐计算器，父亲总是把头低着低着，字写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咋一看，大数字和小数点后的数字，就像一面被大风吹起飞扬的旗帜，朝着一个方向，努力上扬上扬……

大探照灯把工地照的如大白天一样，父亲的简易办公室总在工地的临时板房中。到处都是质量安全的字眼，哦，还有奋战多少多少的励志招牌。预算核算的活儿归父亲。

有一天您出状况了，在单位加班，晚饭后的一小会功夫，吃饭反呛了，被送进医院。查出来是颈椎压迫神经所致。入院后单位批准您内退了。那是1994年。次年单位工资全面调整了。您少了一半的工资。

勤勤恳恳地劳作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居然毫无怨言。单位退下后，您把家里厨房的活全包全揽了。干性的皮肤到冬天皲裂爆血。您从未有任何退却的念头。

您心里总是觉得亏欠了母亲和我们，您努力把家里一切都做得清清爽爽的，让我们舒服就是您最觉欣慰的。

您一大早做好早餐，敲铃（不知您从哪拎回来的一节大钢筒），唤我们起床用餐，人人必吃。

周末的晚上您坚持守门，看完了连场电影的我们被您关在外边。您一定要我们保证下不为例才肯让我们进来。

父亲如果休息，那就是在写些东西，给老家三大姑四大姨的写信汇钱。要不就是给我们写警告。我收到的警告最多。注意身体的排在第一。不许减肥又在警告中属加急警告！

1996年之后收到的多为长信。涵盖的内容方方面。每次读信时，总浮现父亲嘟着嘴用手扳着手指数着第一第二第三……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生活标准宜低，工作标准须高……我知道父亲反复提起这些，就是认为我们做得还不够，离您所要求的境界还有差距。

很不好意思啊，爸妈，到如今都依然让二老操心。五一放假，本可以抽空看望一下二老的，他们都有值班任务，您二老又不肯我独自回，只好遥祝节日快乐了！

暑假的计划不变，我和二老从桂林出发回扬州老家。请爸妈一定保重身体，天天心情舒畅！

有事电话随时联系哈！

    祝爸妈

心情好吃饭香！

                                                  您二老最操心的

                                                            孔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