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丽却又恐怖的梦。
忽然从梦中惊醒,已是凌晨两点多。裹在厚厚的棉被里,浑身冷得发抖,汗水湿透了褶皱的睡衣。因为冷,才多梦吧?然而越是冷,越是要努力拾起方才的梦。夜深人静,床、天棚、地板还有从帘外溜进来的寒光,连同梦魇无限向深处瑟瑟延展。
我清楚地回想起方才的梦是在一处池塘里。池塘不大,却是甚美!四周生长着绿茵茵的植被,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阔叶的,舒展着;细叶的,摇曳着;新生的,妩媚着;宿根的,缱绻着。有的顶着花朵,有的含着珠露,有的怯生生地藏着芳意。小池塘依偎在淋漓的玻璃世界里,不是过往的时节。因为偶尔就能看见三三两两著着轻衫短袖,生着各种肤色的男人女人悠闲地在池边草坪上游走。
贯穿在池塘中间,是一条仄仄弯曲的木制栈桥,那栈桥两边装饰着异常精美的护栏。沿着栈桥向深处望,池中央更加花色浓郁,娇艳欲滴。小小的栈桥不知要招来多少风姿飘渺的游人前来弄影。
循着油漆的桥板往前走,可见桥板与桥板之间拇指宽的缝隙中钻出嫩绿的水草,开始我还小心地把脚抬起来避开枝叶。然而一会儿却发现,它们竟都随着行人的脚步,倏而钻出,倏而躲闪,如顽皮的孩子。这时才知道你可以尽管放松心情地在动画般的世界里任性游走,自由自在地呼吸着水面上清芬的空气,聆听者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天籁之音。
大凡公共场所,总会有人看管的。就在所有人都自在活动间,便能听到对面池塘边上木椅上那个略显邋遢的男人偶尔粗犷的吆喝声,是在警告行人不要践踏草坪,不要攀折花草。其实是在做无用功。眼下这些什物,都是有灵性的,哪个能祸害得着?于是我沿着栈桥继续往深处走。
或许是被刚才那人的吆喝声搅乱了心情,不知怎的,感觉身前的池塘突然变得恐怖起来。水面凶悍了,深且辽阔,天空莽动着暗淡的霾,疾风掀起波澜,水草也不似浅处柔和了。更可怕的是到现在才发现,这桥竟是断桥,而我恰恰置身绝处。空旷而陌生,昏暗且旋转。四周见不到一人,整个灵魂似乎都被恐怖包围着。翻滚的波涛在脚底下轰鸣,突然水底翻卷出一团灰蒙蒙的包裹。仔细看,骇然是具男尸。那尸体被水泡得浮肿,让我想起了早些年,在农村被人家弃在河中的猪。不止是恐惧,更觉恶心,令人本能地想到快快逃跑。
于是我急匆匆地向着来路的方向转身。突然,耳畔一声轻盈的声音传来,天空刹那间明朗起来。池塘里敞开了一面超大的玉镜,云霞飞动,晴辉交映,轻风中似有琴鸟和鸣。当我再回身的时候,奇迹再次出现,我居然已在岸上。原来断桥处竟是在岸边。最出人意料的是刚才水中浮着男尸的地方,亭亭地站起了一个红裙子苗条少女,而且冲着我盈盈地笑。我顿时被她痴迷了,说不出话来。她见我这般,似乎很平静,伸出左手,示意我把她拉上岸来。我于是听话似的,拉了她,这时才发现她的右手托着一本书。我喜欢书,不管谁拿着书,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倒是主动开口跟我说话,她说她是个诗人,叫奥斯托娅——梦中就是这个名字。
她就是奥斯托娅,那可是时下最红的诗人!听说您最近又出了一本诗集《缘梦》。
“你喜欢这个?诺,我送给你。”
果然是新出版的《缘梦》,我激动的接过氤氲着墨香和诗人体香的诗集,闭上眼睛,用心亲吻,感觉像梦一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
一阵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近处传来,是曾经教过的一群学生。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正捧着刚才奥斯托雅的《缘梦》。
或许,我是刚刚参加了一个比较大的报告会才到这里。作报告的人我十分熟悉,是曾经联系工作的农村干部。本就知道他能讲,但是没料到他是这般的能讲。今天他穿着半袖衬衫,西裤,熟练地操弄着电脑,左右看都是一个教授。大概这些学生也是听报告来的。
时钟敲了5下,感觉背上的汗水已经完全干了,也不再觉得冷。爱人的鼾声悠然响起。直到这时,方觉得困,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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