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茉莉冰红茶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会想起毕业晚宴上那个轻轻的拥抱，虽然它虚无缥缈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好像说了声再见，又好像没有，又或许是我假装没有听到。但时光飞逝，那个场景却如同昨日刚刚发生过一样，清晰温暖。
那是你我离得最近的一次。
一 原来我的小鹿还没有撞死
七年前的夏天，虽然暑假已经过去，但空气还是被炎热填满，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来到这个陌生的校园。
我是个又宅又无趣的人，再加上大学和中学不同，大家各有自己学习之外的事情要忙，所以从军训到大一上学期结束，我都没有和超过十个同班同学有过交流。男生更是几乎没有过接触，也完全没有其他女生的好奇和八卦，我想大概我心中乱撞的小鹿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撞死了。
直到大一寒假，M先生才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后来想想，他像是命运安排来救赎我的天使一样，成为那段昏暗的日子里唯一的光亮。
那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爸妈闹离婚闹得厉害，我在一家超市上班，每天早出晚归，无暇顾及其他事，只当他们像往常一样任性一番就归于平静。然而生活的轨迹往往不能按照预想的轨道发展。
那晚确实很平静。
晚上8点，我回家，开门。
一屋的酒味，爸爸穿着鞋躺在床沿打着呼噜，弟弟在哭，说妈妈走了。
月光朦胧惨白，雾气很大，已经凌晨一点多，我拿着手电筒牵着弟弟，在寒风里小跑着。
电话打了几十通，还是没通。
夜很安静，只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和弟弟的啜泣声。
别哭，别哭。我说。
我们找遍了整个小镇，从街道走到田野，从夜晚走到黎明。我的手脚早已没有知觉，心也逐渐冰冷。
就这样了，回家吧。
那时没有经历过太多人生的波折，觉得这就是天大的变故了。
妈妈真的走了，爸爸依旧每天醉酒，我夜夜失眠，想着以后的生活会变成怎么样，想着我走了之后弟弟怎么办，想着妈妈出走的那晚到底有多绝望……
直到一天凌晨，在空间看到他的动态。他很少发动态，大概像我一样存在感不强，以至于我从来没注意过在大学同学的分组里还有M先生这么一个人。
他写了一首诗，说实话写得很不错，但我更好奇的是居然有人像我一样凌晨两点还没睡觉。
我点开他的头像，发了一个：“嗨。”
他回了一个问号，然后说：“还没睡？”
“是啊。你不也没睡。”
“这么美的夜晚，用来睡觉多浪费。”
然后，他发来一张满是星星的夜空是图片，说：“你看，多美。”
“是很美，冬天的晚上也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真是难得。”
“没有星星，还可以看月亮，看云彩嘛，我一直都喜欢晚上的天空。”
……
大概是因为情绪发酵了太久，那天晚上，我和一个甚至不记得长什么样子的男生彻夜聊天，以一种奇怪的话题开场，就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毫无顾忌地说着自己的生活和故事，极其痛快。
以后的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这样回想起来，那个寒假好像不太寒冷了，我开始对回校有某种隐隐的期待。
二 你是解药，还是毒药
M先生在我眼中是一个极具魅力的人，在我们认识一年多之后，我后知后觉，自己喜欢上了他。
上瘾。没有其他比上瘾更能表达我的状态的词了。我的目光不断追随，发现他没来上课会隐隐失落，我开始积极参加班级活动，只为能与他多见几面。可我又惊慌，怕他会发现我的目光，但我又失落，他似乎从来没发现我的目光……
那感觉酸涩又甜蜜，我已经分不清，他是解药还是毒药。
但即使是剧毒，我也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三 我差点把所有的情话都说给你听
我开始了漫长的暗恋时光。
我不是没有过暗恋，但从来没有持续那么长。
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有过几次接触。时间不长，但对我来说足够惊心动魄。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天晚上的月色，还有他轻声哼的歌。月色刚刚好，气氛有些暧昧，害我差点就把所有的情话都说给他听了。
可惜我还是没有勇气，我害怕一切失衡，害怕朋友变成陌生人。我想，时间还长，这样的陪伴，就足够了。
可惜时光从来不会如人所愿，很快就大四了。
我们不再上课，全班60位同学，开始走向不同的方向，为自己的未来去奔波了。
四 我的心里有片树荫，它只能供你乘凉
分别对我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可这次我却尤其焦虑。因为忙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可是那段时间，我却一遍又一遍做着关于他的梦，然后哭着醒来，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到这样的地步，就如同谈了四年的恋爱即将分崩离析，这种无力感到现在也忘不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
毕业晚宴上，气氛热烈又感伤，有喝醉的男生跑到台上大声唱歌，我和他坐在一桌，最后一次用目光悄悄追随他。他有些醉了，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也听不清，乱糟糟的。突然，他起身抱了我一下，很短暂，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好像说了声再见，又好像没有，又或许是我假装没有听到。
在我看来，这场假想恋爱并不是无疾而终。在离校那天，我写了封关于他的信，犹豫再三还是在火车上发给了他。就像那个寒假的夜晚一样，情绪发酵了太久，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我长吁一口气，然后离他越来越远。
毕业之后，再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也没有去刻意打听，我有了真正的恋爱，也有了美满的家庭，这段假想恋爱只作为青春永恒的纪念，深深藏在心里。
那封信写了什么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信的结尾，我写道：我的心里有片树荫，它只供你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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