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06

2017-12-06

小时候读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窗口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户，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很美的一首哲理诗。人生大舞台，无疑彼此都是别人眼里的“戏”。只是，有时你从窗口看到的，不一定是风景，或许是幻象。

礼拜一大早赶往学校，匆忙中瞥见楼下的红木家具店橱窗上贴着“最后一天亏本大甩卖”的红纸广告。

心想，就要走了？！

中午下班回家，红纸广告不见了，店门口的音箱里却在一遍又一遍吆喝着新一轮巡展。

真有点看不懂。

看不懂的还不止这些。

红木家具店大概在一个月前，悄然入住。说它悄然入住，因为没有店面装修，没有鲜花鞭炮装点的开业仪式，没有一般店铺开张惯有的一切张罗，只看到那两天有车往店里运家具，以为是寄存。然后就听到营销的叫卖声――“老百姓的红木家具，一代购买，世代传承”。

好比一场戏，没有开幕前热烈的鼓点，甚至幕布都没拉，戏就唱将起来。很是唐突。

再说，这是个工薪阶层集居的小区，周边聚居的也多是工薪一族。红木家具，这高大上的奢侈品，怎么就委身于此呢？

委身于此也罢，这家店的前身是一家生活超市，关张几个月了，却连起码的卫生都没见大做，红木家具就草草入住。

总之，一切简单又潦草。

楼下超市还有，但这家超市曾经可以代购天然气，于今走了，感觉不方便。有顾客需要，才有立足的市场。红木家具叫卖了这么久，也不见有顾客光顾，更没见出售一单买卖。有一女一男看店，女的坐前厅的沙发上，面向店门，中间一茶几，应该是谈买卖的所在。男的坐中厅随意一件家具上，面朝西。各自低头看着手机，上下班经过，都是同一画面，几疑时间错乱，像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既不关心店里的彼此，也不在乎店外的顾客。

唯一的营销措施就是店门口一台音箱，很有节制的叫卖，不扰民。

倒是店前两个卖烧烤、泡菜卤菜的摊贩，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推着小推车从午后到夜间，顾自有条不紊的做着不咸不淡的营生，晴暖的午夜，有人在摊前吃肉串，喝啤酒，还有阵阵谈笑，在清冷的午夜荡漾。在红木家具店的门前缭绕起人间烟火。

楼下的店铺，有超市，有餐馆，有水果店、理发店，有银行，还有药店……各自忙碌，满足社区市民生活需求。

红木家具店跻身期间，既没看到买卖，就不能叫营生吧。不见交易，就无利可盈，无以为生，也就谈不上生意。因此就费解，有卖场，有商品，却没有交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行为呢？行为艺术？

是一场戏吧？独角戏。红木家具是道具？唯一的道具。只是不知道唱的是那一出。

是红木吗？红木落草？或许是什么不重要，但必须叫红木。有没有买卖不重要，但必须有经营。

剧情真是耐人寻味。

有趣的是，这样的事情，无独有偶。

前几年，北头一家店面，经营名烟名酒，装修颇为讲究，店里陈设相当雅致，光线微暗，更显高深，倒是不委屈了那些精美的烟酒。与红木家具相似的是，几年的时间里，不见店里有顾客进出，也没亲见过一单买卖。

若是俗常的经营，那真是惨淡至极。却也安之若素，怡然处之。

曲高和寡？异曲同工？还是一份用心的补述，不可或缺的告白？

几乎在红木家具店的前身超市撤走的同时，楼下一家歇业两年多的餐馆来人问津了。那是在八月的时候。捣鼓了一段时间，看出来了，还是要开一家餐馆。估计是赶在国庆开张吧？结果，国庆节到了，装修还在火热进行中，直到十一月初，才热热闹闹开业。

装修就整整搞了三个月，规模是原来的两倍，成本肯定低不了，不能不叫人为他捏把汗。

不仅如此，经营的还是潮汕牛肉，不是家常菜。虽然味道还可以，但量极少，几片儿薄如蝉翼的牛肉，一盘就是几十元。既不适合宴请，也不适合多人聚餐。客源就少了几成。日常的家庭聚会也不合适，菜品单一，价位又高。缺少了身边稳定的客源，也就丢了最大的市场。

原来这家餐馆的前任，无论就餐环境，菜品品质，价位，服务都挺不错的，得体大方，适合工薪消费。

如果工作忙，偶尔来不及做饭，一家三俩口，加个中餐晚餐的，百来块钱左右，既解决了温饱，又实惠，还少了厨房里一番烟熏火燎的劳顿，不期然仿佛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假期，主妇的心里是很受用的。心想，下次一定再来。卖场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效果吗？

即使如此，使尽了各种营销技巧，跌跌撞撞，终于有了起色。不知何故，一年以后，还是无奈关张。你又何苦来哉？

这样的效果，红木家具不会有，名烟名酒也不会有。这样的卖场谁会一来再来呢？

于今运营将近一个月，上下班经过店前，看到迎宾小姐煞有介事分列两边，而餐厅顾客门可罗雀。今天中午下班，店里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冷落至此，忍不住撇过头，装着没看见。我刚工作的时候，看到学生考试作弊就脸红，真不忍看别人的难堪。

潮汕牛肉和红木家具差不多时间开张，经营现状同样萧条。

潮汕牛肉这一出戏，社区人多少会去看看，去尝尝，会评价，会传议。有观瞻感，有情感投入。即使惨淡，终究有真金白银的买卖。但红木家具店，或许原本就不在乎这些？于它，我们也许不只是观众，抑或还是演员？它心中的观众，不是眼前晃来晃去的我们吧。

有趣的人生，谜一样的剧情……

2017-12-06

突然想起泰戈尔说过的一段话，名利的至高点上，是荒芜不毛之地，让你几无遮身之处。是的，太多的名利会让人惶惑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