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盛夏的那场燥热已经过去,所有的沉寂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值得回忆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在散场中预备,既是预备着告别,似乎也是在预备着下一次的重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当人开始分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想象着下一次遇见的画面了。我之所以这么想,完全只是我的青春里留下来的烂漫回忆实在不多。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大概已经习惯人们表达感情的方式,那便是怀旧。当自己还在经历大好年华时,就已经开始兴起《那些年》,老实说,站在一群大男孩的角度,这的确是一场可以引起情感共鸣的怀旧。然而由于实在是还未曾体验过那种青葱别离后回忆的小心酸,我没有办法看到结局时如他们一起痛哭。接着是《致青春》,现在是《匆匆那年》,当青春这场电影拉开了帷幕并且不断大肆狂欢引发人的怀念旧神经时,我便有些坐不住了。
当我坐在大学的宿舍里与舍友一同进行《那些年》的第三遍怀旧时,突然有人问“沈佳宜这么优秀,和她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会嫉妒吗?”进而大家一起笑,其实我们谁也明白,对一个无关乎主角的人物进行刻意的关注是不合时宜的,谁会愿意看一场与主角无关的电影呢?但是在看电影的这么多人里,又有多少个沈佳宜,或者多少个柯景腾?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与主人公一起出场的甲乙丙丁卯,我们碰巧遇见大多数人所出场的方式,却是在主角闪亮登场的一瞬间,我们或许为他们的故事所痛哭,其实更多的是对我们那略显苍白的青春而感到无力,因为在那个本可以值得好好怀念的时代里,我们实在是空泛得多。集体怀念过去的时候,大多数人竟然是无所交代的。
于是我拼命地想啊想,以图在我单调的青春里找到一丝波澜,就如大多数人这么干。我似乎想起某个胖子曾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瞄我,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他就脸红得急转过头,不过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故事,因为男主角既不高也不帅,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不够品格。因为没过多久我就又发现他已经上课瞄别的女生去了,甚至还为人家减肥。后面的故事也许要好看一些,但是这就又是另外一个沈佳宜的故事了。然后我又想到了一个人,但似乎我要很努力地去扯才能把他和我牵扯到一起去。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跟他算不算得上是可让人一起回忆的关系。
按常理来讲,这是可以很轻描淡写就能说完的事,但我总是尽力把它讲得复杂,只因为每次讲初恋这件小事的时候,我能搬到台面上的永远只是这不怎么完整的情节,这样会显得我在讲青春的故事的时候显得有故事一些!而我能跟这个人扯上关系完全只是因为康乐乐。
康乐乐是我最好的朋友。由于个子都矮,我们很容易发生同类相惜之情,好得是如胶似漆连上厕所也要约好一起去的那种。所以康乐乐告诉我她喜欢某个男生的时候,我是表示很不乐意的,因为这就意味着我们之间的话题终于不怎么纯洁,将要老套的沾上狗血的暗恋气息。不仅如此,从此以后,她会不间断告诉我杜奇上课怎么怎么样啦,打篮球怎么怎么样啦,唱歌也不错哦……当你的生活莫名其妙开始充斥本跟你不相关的人的信息并且以狂轰滥炸的姿态袭来的时候,你不得不被迫也去关注这个人,于是杜奇也就进入了我的观察范围。当时的杜奇个子还不高,但是笑起来会有两个酒窝。而康乐乐虽然矮,但是萌,当时“萌”这个词还没这么泛滥红紫,但现在看来这个词似乎是有意给她量身定制的嫌疑。作为我们班矮瘦矮瘦的人,这就给她的“萌萌哒”创造了先天条件,再加上一副天生好嗓子,会画画,自然是我们班最受欢迎的女生,所以杜奇关注她也是很顺利成章的事。我跟康乐乐是同桌,杜奇坐在我的右前方,这也给他们制造了绝佳的机会,介于有个我横亘在她们之间,自此以后便充当了他们的桥梁。最开始是借支笔啥的,后来就是传纸条,传口信,青春的小暧昧里总有一个小媒婆,那就是我!我以为他们要玩早恋,但是康乐乐胆子不够肥,犹犹豫豫,还是乖乖三好学生,而杜奇,上课讲小话,下课打群架,狐朋狗友拉帮结派。这样看来,非常标准的柯景腾和沈佳宜!
后来康乐乐转学。我已经慢慢忘记我是花了多久才逐渐习惯没有康乐乐的生活,但是杜奇好像没有因为她不在而有所改变。康乐乐的眼光不错,杜奇是潜力股,后来他的个子疯长,本来就很阳光的人加上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发,已经可以坐镇“草”这一称谓了。康乐乐和我经常联系,她仍然会问我关于杜奇的事,由于时常要向她汇报,我对杜奇的关注似乎不能因为康乐乐的转学而变少。 但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杜奇已经不再只是因为康乐乐了。
我跟杜奇的话题还是康乐乐,并且只能是康乐乐。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我这么刻意要跟杜奇继续康乐乐的话题。自从康乐乐转学以后,我跟杜奇一直坐得很近,他成绩很烂,老师每次都会故意把他放在最前边,而我成绩不错,再加上个子矮,所以总是会坐在靠前的位置,除了抄我的卷子抄我的作业死皮赖脸的时候,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在聊康乐乐,但他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基本上我是像给康乐乐汇报情况一样把康乐乐近况汇报给杜奇,他大部分的时候在听,偶尔会插几句,说几句有的没的。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没话可说。
突然有一天,在某个放学的午后,人都走得差不多到我以为只剩我一个的时候,他从门外探头然后走到正在收拾课桌的我旁边,鬼使神差的下了我一跳。
“哎!”
“啊?”我奇怪的的抬头,正好碰见他笑得贼兮兮的脸,他低着头,下巴都快搁在了我的头上。
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跳加快,呼吸混乱。
他说:“我喜欢你啊。”有种预料般的,又有种状况外的,混乱感觉!我感觉得到他的眼睛,灼热的让我有些脸发烧,我不敢抬头,支支吾吾的说“你,你开玩笑吧……”然后迅速冲出教室,再也不敢回头看。
我在想,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对这些细节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是因为那天,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飘散在空气中充满暧昧。或许也只是因为,那就是自己离最青涩的爱情最近距离的时刻了。在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让人拿来怀念。然而,这还得有个前提,如果这个故事肯好好发展的话。
想起当初冲出教室的时候,我小鹿乱撞的心情和感觉像是做了坏事的忐忑不安,偷偷回头生怕他会追上来,那时我还想到了康乐乐,然后想到了友谊终结,我想到了好多好多…….而如今我能对这些想到的以前,却是只有一笑的无奈!
你以为这将会成为一个狗血的剧情了吗?在我自己也这样以为的时候,好像上天只不过是给你开了一把小小的玩笑,让你在看肥皂剧的时候不至于无聊的睡着。当我在纠结该如何面对他的时候,他倒是显得比往常更平常。开始我以为他总会要对我说点什么,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们忙着刷题,忙着高考,再无人提起这连个笑话都不算得是的一件小事。
我想上天是否有过考虑要让我成为电影里的女主角,尽管后来的女主角不断在变,而男主角还是杜奇。我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男孩儿,故事的女主从康乐乐走的时候就从未停留过。面对可以成为他的女主的机会,我感受着最深刻的渺茫。更何况,还有一个康乐乐!
但我还是我为差点成为他的女主感到窃喜,同时也为差点成为漂浮的女主之一而感到悲观!然而这场电影还未落幕,关于我的出场部分却已结束,我还是这场电影里无关乎主角命运的甲乙丙丁卯,这便是我的结尾。但我自始至终都似乎有一种不甘心,哪怕在后来的岁月里他对我已经不再有任何可关注的意义了,我依旧觉得这个关于我的故事,不应该这样没有任何道理的完结。我时常在想,做一个他故事里的女主之一,会不会也能比现在说明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到现在跟康乐乐依旧是好朋友,而且奇怪的是我仍然能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帮她走出情伤,我说“那个混蛋小子”,那种恶狠狠的语气好像与我无关。
后来再看青春主打的电影,似乎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然后在每一场电影落幕的时候哭一场。然而我实在不知道该怀念什么,在那场唯一有关我的电影里,我却不是沈佳宜。也许主角是康乐乐,也许是别人,反正不是我。
大家似乎都不曾缺席每一场与青春有关的故事,我们好像能在看沈佳宜的时候看到我们的影子,然后感伤落泪。但其实大多人所感怀的只是匆匆的盛夏繁忙,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故事,和以至于到最后,什么都不需要交代的稀薄的青春。
如今我似乎有意在制造可回忆的东西,以至于不用像怀念高中那段本是美好的岁月之时,显得无话可说。我不能说我没期待过和杜奇能发生的所有故事,但这早已是告别青春后的故事了。在往后所有有关爱情的遐想里,我的青春,始终很干净。
没有故事,也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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