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从何起飞

                ——读陈金忠《盆景》

          一株小小松树，它梦想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尽管一块不大不小石头倚着它，它毫不畏惧，牢牢扎下根，蓬勃生长。命途多舛，一场泥石流，它断成两截，熬过一场生死，从石缝中拱出一抺绿色。厄运再继续，一场风雨，一块石头滚落下来，撞断它并不粗壮的腰，伤筋断骨，痛苦异常，长成树的梦想支撑着它，奇迹发生，伤口处遍发新枝。

        大师出现了，山谷里回荡着连声赞叹，好料，好料！咔嚓咔嚓修剪，用铁丝扎起造形。半年后，再修剪，绑扎，修根。小松树怀着长成参天大树的梦想，将铁丝嵌进身子，痛苦生长。

        终究喇叭花开遍山野时，大师带两个徒弟把小松树挖走了。若干年后，某地举行大型盆景展，小松树已成为名为“鹿回头"的盆景惊艳全场，获得金奖。

        这是作品叙述的基本内容，作品表达鲜明思想倾向，所谓大师不问小松树的心愿，不尊重小松树本性，按着自己的意愿随意安排小松树的命运，对其造成伤害。隐喻家长、教育者罔顾孩子、受教者主体意愿，将个人意志强加其上，对其造成伤害的教育问题。作品从大师这个角度的立意与思考，有深刻的现实意义。而我在阅读中针对小松树生命历程引发了我关于梦想的思考。

      小松树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的梦想，来自哪里？看小树的生命系统，松树爷爷一词意味这里有一个生命族群，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是这个族群的共同使命。这样看来，小松树梦想是一种注定，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确定性。假如一切如常，小松树沿着梦想轨迹，长成参天大树，终成松树爷爷，也没什么不好。正如梨园世家的孩子成为名角，医学世家的孩子能够悬壶济世，教育世家的子弟传道受业，生命天然载着使命而来，这是生命福音，是命运厚待。

        不幸的小松树，遭遇种种打击，石头倚着它，泥石流摧毁它，落石撞击它，每一次都是死里重生，厄运没有击垮它的生命，也没有粉碎长成参天大树的梦想。我们可以想象，假如没有大师横加介入，给它足够的时间，顽强的小松树一定会将伤口长成风景，让生命创造奇迹。正如轮椅舞者，口吃演讲家，用脚在大地上写字的书法家，就是史铁生、霍金、张海迪的生命传奇。这是梦想的力量，是梦想催生生命奇迹的非凡榜样。

        我们还可以做另一种理解，小松树遭遇种种打击，做参天大树梦想一次次受创，奇曲怪态，盘根错结，正是成为盆景极佳品相，由此，人生可以有别样的成就。梦想从心中来，更要从脚下长。立足现实，着眼未来，理性审视，智慧选择，更能实现生命意义。孔子周游列国，推行仁政失败，道不行，他没有乘浮桴于海，而是安静下来，杏坛讲学，整理典籍，成就了至圣先师。苏轼一腔热血，满怀方略，一次次打击，一次次因应成长。为政一方，兴修水利，福泽百姓；蛮荒赋闲，担风袖月，锦绣文章，苏轼教给我们如何在困境中生命依然可以摇曳多姿。扬振宁做不好实验，转向理论物理，终获诺奖。生命需要执着一念，更要尊重现实。调整不是给放弃一个借口，而是在未来与现实之间重新铺设道路，调整不是昭示软弱，而是拨云见日之能、实事求是之智。

        梦想根基在哪儿？从何起飞？飞向哪里？回答好这些问题，梦想才会成为助你成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