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村里面的很多事情,现在仍然能够记起来,有关大人的小孩的,本村的,外村的,有很多事是关于外村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现在仍然能够记起当初的情形。
近门的春叔是个百事通,村里面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家和他的关系都很熟,一般邻里矛盾纠纷,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出面。
他在村里面虽然没有担任职务,但是村里面重大的决策。村长和大队里的干部还是会请他出面交流,比如说困难户的评比,有很多人想参加评比,但名单只要到春叔那里,他脑子里装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哪家哪户新添置了什么电器,大的物件,都瞒不了他。
春叔的权威第1次得到挑战,是在处理倔头困难户的问题。
倔头是村里三个单身汉之一,跟着快七十的老娘一起生活,前几年他被评上困难后,那是无话可说,家里没有其它收入,倔头的腿又不好使,出外打工还需要有一个人照料,干脆就没有出去,直到去年评困难户的时候,倔头已经在乡办工厂上班了,而且他的收入也不低,春叔给几个评审人员建议,倔头家的困难户可以取消了。
倔头后来知道了内幕,蹦着跳着要和春叔干起仗来,他拖着那条不太好使的右腿,故意选在大家吃早饭的时间,非要让春叔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为什么不评他家?
说着说着两人竟当众吵了起来,两家因此闹得很不愉快。
倔头在这件事过去之后,也不好好搭理春叔了。
更有意思的是,许多人在背后都向着倔头。
“钱又不是你家的,为什么你要当这个家。”“真把自己当个干部了。”
“也不知道他咋有那么多的闲心,管好自己的事不就得了。”
春叔也因为这件事,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
后来因为外村人闹事又想起了春叔。
我们村东三里地有个竹园村,农村的村庄基本上离的都不远。 地界搭地界。
竹园村的一个妇女很强势,她地里的豆子被人拔走了几棵,非要赖上我们村和她搭地界的一户人家。因为这户人家经常下地干活。她空口无凭就这样开始指桑骂槐,最后竟然追到了我们村理论。
这也可见她的强势和目中无人。在我们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骂骂咧咧。几个老少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小年轻动手打了她。这下倒好,竹园村的这位妇女躺在地上不走了。
有人赶忙跑去叫来了春叔,他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让那位打人的和围观的老少爷们都散开了。他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揽下了责任。
直到那名妇女的儿子从外地赶来之后,这件事还没有彻底解决。
村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竹园村那名妇女的儿子是军官出身。回家探亲时还带了两个随从,春叔第一时间和他取得了联系。就这件事首先向他赔礼道歉。春叔把打人的年轻人说成是自己的儿子。所有的医药费和赔偿全部由他来承担。
春叔这几天来一直没有睡好觉。弄不好两村的村民会结下恩怨。如果打起架来,更是会牵扯到很多人。
他从中又找人说情,打听这名军官的一些情况,悬着的心一直没有放下。
对方母亲挨了打,搁在谁身上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春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要动手打起来,他这把老骨头是不经打的。
他甚至把儿子前几年给他买的一款马甲都穿到了身上,马甲的兜里装了一些书纸,这样可以防身。
好在这名军官还算比较明事理,和气解决了这件事。
他说他了解妈妈的习性,在家就是强势,没理也要赖三分。这次也算给她个教训。
直到这件事过去一两个星期之后,春叔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这年头表面上和解背地里捅刀子的人多的是。他害怕这娘俩再来个回马枪,半个月的时间,春叔没事就往村西走田地里溜达。看看庄稼的长势,顺便再打听竹园村这娘俩的情况。
那名军官已经回到了部队,春叔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春叔年纪大了,不想再管那么多事了。后来便去儿子工作的地方养老去了。
村里人还时常念叨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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