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
无锡市洛社初中先锋文学社郁梦圆 指导教师李燕芬
搬出老房子几个,我几乎将它全部忘却,直到一天,母亲告诉我村子马上要全部拆掉了,我这才决定去看看。入口对面高楼拔地而起,车辆行人往来,商铺连续入驻,还未天暗便开起的灯晃得我晕眩。
一块石头立在小路旁,“高家旦”三个红色大字早已退了色,还能隐约看见“xx年新春”等字隐没在杂草中,沿着加宽的路往里走,颠簸的石子路变得平坦,两边的田地被堆成土坡,上面随处是废砖与垃圾。缓步通过连接两边的桥洞,一阵穿堂风吹过,将些许的凉意与寂寥带向远方,我小心地沿着河边的泥泞小道走到桥洞旁的楼梯前,一步步向上,顶部是老旧的铁路,我想象着绿皮火车满载货物,从旁呜呜穿过,久远的记忆映着夕阳慢慢苏醒,火车沿着时空的轨道蜿蜒前行,看不见远方。从上往下看,池塘中只剩凋敝的叶子,记忆中垂在桥洞口的枯藤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下了楼梯继续向前,败颓的残垣断壁渐渐展露在我的眼前,砖头连着钢筋下垂,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般。我默默注视着老屋,木门摇摇欲坠,圈中“拆”字十分醒目,几只猫从我的回忆中跳出,一只老猫懒散地踱着步,眼神中露出些许锋芒与狡黠,还有一只小些的逃向远处,瑟索的盯着我,我引它们到一只残破的碗边,在其中倒些无人要的鱼骨,老猫慢悠悠地吃了自己的一份,将骨头分给小猫,这一晃而过的场景让我失神良久——搬走前几年,老猫就死在一个冬日,小猫也不知哪里谋生去了。
再向前便被广阔的田地阻断去路,我不急不慢地拐向郁梦圆左边,两颗极高的松树与其他矮树连成一片,年幼的我将那松树认作蟹螯,将林子称为“螃蟹林”。穿过林子,本该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江南水系四通八达,处处有支流与运河相连。我曾在这里用瓦片打水漂,摘河边的酸枣,看外婆蹲在岸边洗衣,又或望着河中不知是否成熟的菱角与一叶扁舟,可现在,河流阻断,向下呈现出一个坑来,这坑似乎大得能让我跌在里面,再也起不来。
我不由叹息,沿着原路往回继续向右,没了旧屋的遮碍,我的视野开阔起来,云天苍茫,夕阳将落寂的橘红涂满天际,我从一个田垄蹦向另一个田垄,不再需要窄窄的木板载我跨过沟壑,原先的格局已大变模样,我回忆着我在这里度过的点点滴滴,这里长过比我父亲还高的野苋菜,后来苋菜被大风刮倒;我在这里与邻居种过韭菜,摘过由红向白渐变的油桃,有十个棱角的八角丝瓜,会飞出白絮的“婆婆针线包”,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光阴的流逝而随风飘散,只留一缕馨香贮存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心蓦然一阵刺痛,泪意横生,几欲溢出。
不远处,新建成的物流园区与这里隔绝得仿佛是两个世界,我的悲戚渐渐转化为惧意,我害怕多年以后,我不再记得这我生活过十几年的家园,被万千夜晚溢彩流光的灯火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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