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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香,柳丝长(一)

槐花香,柳丝长(一)

作者: 草里的石头会开花 | 来源:发表于2023-03-26 15:47 被阅读0次

    又是槐花开放的时节。一串串冰清玉洁的槐花缀满枝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素雅清香,沁人心脾。

    尽管已毕业多年,许小言的思绪还是常常地绕过现实的一地鸡毛,飞向美丽的校园,回到那清香四溢的槐花树下。

    时光追溯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一座古色古香的中专校园里。

    校园里的亭台,楼阁,假山,花木,还有现代化的操场,图书馆,音乐室,舞蹈房……无一不让这些没有升学压力的少男少女们流连。而校园东侧长长如玉带一般的银河大堤,更是他们最青睐的去处。

    尤其在每年槐花盛开的时节,一朵又一朵的皑皑“白雪”竞相开放,如云,似蝶。从大堤的底部一直往上,整个银河成了槐花的海洋。再加上堤上的公路两旁飘飘若仙摇曳生姿的垂柳,它们一起温存了少年们暮春的花季,惊艳了初夏的时光。

    许小言记忆深处的男孩陈迪周也有着槐花一样清爽的笑容和杨柳一样的温润如玉、低调质朴。他和许小言是同班同学。陈迪周是班里的团支书书记,许小言则是宣传委员。

    纵使每天有那么多的接触机会,许小言跟学校很多倾慕陈迪周的女孩一样,只是倾慕而已,从来不敢表白。原因不只是那个时代的学生还较为保守,还因为陈迪周永远对女生彬彬有礼又客客气气,那淡淡的疏离让人无法走得更近。

    男生群里传出的消息说,陈迪周不愿在上学期间谈恋爱,说是怕麻烦。有几个“明星”级的女生不相信,相继出击又个个被礼貌拒回。久之,他就成了女生们的“可望而不可即”,梦中的白月光了。

    天知道许小言有多喜欢陈迪周啊!刚入班,同学们一一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许小言就对这个身材颀长白净帅气的男生有了莫名的好感。他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儒雅又斯文的模样不知怎么让许小言想起了动画片《机器猫》里的康夫(这个动画片后来被译成《哆啦A梦》,主角康夫也改作叫大雄)。

    许小言的那本淡粉色的带锁的日记里,写的都是“康夫”。“康夫”的中考成绩是班里的第一名,“康夫”的篮球、书法、画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居然还会跳霹雳舞!“康夫”参加演讲比赛拿了一等奖,“康夫”歌唱得好好听呀!和“康夫”一起参加辩论赛,他旁征博引侃侃而谈雄辩四方……

    康夫康夫康夫,许小言的日记本上写满了“康夫”这个名字。她不敢写“陈迪周”三个字,好像一写出来,自己的心事就会自动跑出来似的。

    不久后陈迪周和许小言成了前后桌。离自己的“康夫”更近了,这让许小言的心欢呼雀跃个不停。每天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陈迪周的座位,只要看见他坐在那儿心就会很踏实。没在,心就变得空荡荡没有着落。

    许小言借着学习或班级工作的缘由经常找陈迪周,陈迪周总是耐心地帮她解决遇到的难题。有时不小心对上陈迪周的眼睛,许小言就赶忙移开目光,她实在担心自己掩饰不好,被眼神给出卖了。

    学校的篮球场上,高大的陈迪周身形潇洒,轻捷如猿,闪转腾挪间一个个进球赢得女生们的尖声喝彩。许小言离得稍远,貌似不经意的瞥上几眼,内心却随着场内的战况起起伏伏。

    中场休息哨声刚响,早有几个女生争着递上早已备好的水。陈迪周接过其中一瓶,淡淡地说了声“谢谢”,随即拧开瓶盖畅快地喝了几口。阳光照在他仰起的青春的面庞,连脸上细密的绒毛都跳跃着光芒,如同他同样闪亮的眼睛。

    许小言不觉看得痴了,蓦地注意到陈迪周投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许小言仿佛被抓了现行,一张俏脸登时烧得通红,一把拉过身旁的好友便走。好友莫名其妙,却问而不得。

    入校的第一年,许小言的心思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连要好的朋友都不知晓。这是一份不能分享的秘密,许小言只愿把它深深地埋在心底,独自忧伤而美丽。

    有那么几个时刻,许小言会默默地以为,也许,也许陈迪周对自己有点不一样吧。

    比如他会小声地提醒许小言擦掉脸上不小心抹上的笔渍——这不像眼高于顶目中无尘的陈迪周做的事。

    一周里有两个晚自习要去练习舞蹈,给他请假时,那句自然的“早点回来”仿若一股清风,带着若有若无的温暖。

    他俩临时被点将主持班里的联欢会,来不及任何提前的预演,却配合得那样默契天衣无缝。

    特别是那次她和陈迪周去兄弟班级献节目,她坐在后面,陈迪周在台上演唱苏有朋的《背包》。他唱着“曾经为你痴狂多少泪和笑”,目光直直地对上许小言的,那瞬间通红的眸子,竟盛满了深情和心痛?

    许小言疑惑自己看错,也不知接下来怎么办,无措之下她选择了逃开,连自己准备好的的节目都没有进行。可是她的心底却在一遍遍呼喊:陈迪周,你的流浪路上只有背包,可是我的寂寞旅途,你明了吗?

    很快暑假来临,许小言因为参加了学校组织的音乐和舞蹈培训,继续留在了学校。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晚饭后她会去操场漫步。这个时候的操场少了白日的溽热,加上留校的学生不多,显得空旷而清爽。

    操场跑道的内侧是一圈方砖,仅容一只脚踏在上面。许小言喜欢沿着方砖上面一步一步向前的感觉。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要张开双臂,像走“钢丝”似的,晃晃悠悠地好不快活。

    一天,她又这样像鸟儿一样“飞”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打招呼声:“嗨!”许小言猛地一惊,回转身一看,竟然是陈迪周。她窘得忙跳下方砖:“嗨!”

    两人自然地并排前行,聊起来才知道陈迪周不满意中专的学历,遂在假期留在学校自学,准备参加两年后的普通高招。

    他要上大学!许小言听了简直要惊掉下巴,九十年代初期,他们上的这所中专可是初中成绩最优秀的学生才考的上,国家包分配的!陈迪周竟然还不满足继续求学,真是太难得了!

    这样优秀的男生,谁配得上呢?!

    许小言心底的那层好感因为加上了深深的折服更让她对陈迪周刮目相看。她愈发觉得陈迪周令她高山仰止,无法望其项背。

    那就继续远远地看着他吧,远远的,只要能看到他,她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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