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室友都称赵赵为少数民族。倒不是因为她真是少数民族,而是因为她的行为作派和生活背景。
赵赵的父亲是一名稀有资源勘探工程师,搬家是家常便饭,不光没能在某一地方居住满一年,甚至连在镇上居住都是很少见的事情。
有一年,父亲随工程队搬迁到西北做工程。他与队友在一个加油站边上一家馆子里过早,看到了当时还扎着马尾的母亲。当其他队友吃完准备离开时,他们发现父亲碗里的杂酱面已经糊成了面团,而且父亲的眼光一直盯着一位女子。队友们都是父亲的狐朋狗友,平日里没事就在一起说些荤腥话,这时节自然知道了父亲的心思。大家并不吱声,而是付了账就走了,留下父亲在那里看那女子。没过多久,队友们返来了,还带了队里的文书,吕杰,队里有名的才子,也兼队部政委的工作。吕杰看着像一名文弱书生,却一直很有主见,很会做思想工作。只见吕杰一进店里来就站到女子边上,对女子说了什么,不时还用手指点一下父亲。父亲还在懵懂中,就见女子走到面前,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赵青,听说你喜欢我?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如果适合的话,你可以娶我,但一定要带我在身边,不能丢我在家。父亲在讲述这段故事时,称自己后来忘记了当时是什么反应,但就这样稀里胡涂地有了赵赵。
赵赵的名字是父亲与母亲的姓的组合,赵赵的父亲叫赵茂才,青海地质勘探所的一名研究员。
赵赵父母结婚以后,秉承着赵赵母亲的话,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有了赵赵也都是带在身边,跟着赵赵父亲走南闯北地过活。因此,赵赵幼时的生活场景跟游击队差不多,大约3-6个月更换一个地方。到她要读书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全国各地边疆都住了个遍。到赵赵8岁时,父亲才转了岗,成了研究员,就在西宁安了家,赵赵被送到青资院的子弟小学念书。因为这样的经历,赵赵从小就没有什么持久的朋友,大多只能在一块玩半年。读书后,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与同学的关系不好不坏地处着,直到赵赵出国留学还受到一个问题的困扰:读书期间,从来都没有一个女生愿意同她一起手拉手地去上厕所,就像所有的其他女生那样。一度,赵赵都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而且可能是自己的问题。而且她还发现,女人间的友谊经不过丝毫的攀比,直到遇到了何陶。
很多次,何陶也笑赵赵的“少数民族”诨号很合适:“你的想法和行为永远跟别人不一样!”显然,在何陶看来,赵赵的行事作风有着人类学文化相对主义的实证体现。
其实,赵赵的少数民族风主要表现在她对男性的态度上,或者说是对男朋友的态度上,毕竟到现在为止,赵赵还停留在找男朋友的阶段,脑子里从来没有出现,哪怕是闪现过要找老公的想法。如果以三个月为限作为男朋友的标准,那么赵赵目前已经找过7个男朋友了。与第七个男朋友分手时,赵赵觉得解脱。
那个男朋友是她在酒吧认识的。当时赵赵与几个同事去庆祝一个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本来说好只喝三圈就各自回家各找各妈的。没曾想,一圈没完,就看到一伙金融圈模样的男子在斜对面喝酒。对混迹于媒体圈的一众女同事来说,金融圈男性一直是梦寐以求的对象。在女同事的眼里,金融圈男性智慧、精干、有钱花。对此,赵赵从来都是从内心到口头语都表现出不屑:“真那么好,早绝种了。”当女同事反驳时,赵赵总是再补一刀:“你要是找个金融男,肯定分分钟被甩。”从此,同事间流传着赵赵曾经被金融男甩的各种说法。赵赵对此既不反驳,也不澄清,这也是赵赵性格的一种体现,从来不做辩解,想说的话,张嘴就来。
那次在酒吧,当同事们在相互鼓足勇气要去与金融男们碰一杯时,却见一位板寸头的金融男端着酒杯走到赵赵面前说,美女,想跟你喝一杯。赵赵也不客气,说要喝可以,但不喝酒吧里的,酒吧里的都兑了水,喝着没劲。正当金融男尴尬时,赵赵说,要不,我们去隔壁的小烧烤店里喝。金融男一眼看看赵赵的同事,一眼看看自己的同事,说了一句好,就跟着赵赵出了酒吧。赵赵也不客气,到了烧烤店就要了40个腰子、25串肠、10个兔头、1碟脆花生和一盘折耳根扮酸菜,当然还要了两瓶53度的一斤装烧刀子,就大大咧咧地搬个塑料板凳坐下来倒酒。板寸头也就学她的样,坐在赵赵的对面,拿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由于烧烤还没来,两个人就着花生了折耳根就吃起来了。赵赵先是端了酒杯对板寸头说,你要跟我喝酒,还没报名字呢,我从来不跟无姓名的人喝酒,但是,不管你叫什么,先干了这杯再说,就自顾自地一口气喝干了。板寸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也自行喝掉一杯,才回答道,我叫赵普,现在北京国泰金融工作,还不知道女侠叫什么?赵赵一听就笑了,你叫我女侠,那我就叫女侠了。赵普被她这样一抢白,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了,只得陷入沉默,自行拿着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倒酒边说,女侠,今天有点唐突,你要生气了,那我这杯酒就是向你赔罪,说着就又是一杯喝干了。赵赵先是一愣,又笑起来,谈不上生气,我那圈同事个个都想跟你们那几个同事喝酒,没想到你先有勇气跑来跟我喝,说明我有魅力呀,也不要你道歉了,说完就自行又赔出一杯去。两人正说话间,点的吃食已经上来了,赵赵先就动起手来吃。赵普看着这位完全不是往常套路的姑娘有点不知所措,也就只能低头吃东西了。就这样,两人再无话,只是一杯酒一杯酒地喝,一串肉一串肉地吃。待喝到酒瓶只剩三分之一时,赵普先已经迷糊了,赵赵却清醒如常。这时的赵普肯定不知道,赵赵很小时就同蒙古族朋友喝酒,练就了一副好酒量,两瓶白酒不在话下,以致于很长时间里喝酒在赵赵而言,都没有了兴致。可是今天,赵赵却喝得格外高兴。
酒瓶里还有一底时,赵普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赵赵还在慢悠悠地吃着点的烧烤。待赵赵终于把最后一串烧烤吃完,就自行付钱走了。当晚,赵赵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第二天是周五,赵赵本来想着把一天的时间打发掉就可以愉快地度周末了。没想到,等赵赵来到公司里自己的工位上时,却看见桌上摆了一大盆由烧刀子瓶组成的花钵,差点占满整个桌子,每一个瓶口都插了一朵带刺的玫瑰,边上是一个信封。赵赵拆开一看却笑了,上面是昨晚的烧烤店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今晚再战,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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