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在公众号看过一篇文章,大意是人在低谷期定要看看《人生海海》这本书。
人生海海的意思,是人生像大海一样茫茫然,没有固定的去向,总是会起起落落,总是有很多不定因素,但总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一句闽南语,是对人生的一种感叹。
微信读书里搜索了一下,庆幸能搜到,不收费。
讲真,刚看开头,我差点就要放弃。
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往下看,发现了大惊喜。
越看越着迷,越看越难过,越看越感动。
书中最让人感慨万千的,当属上校离奇又曲折的人生了。
上校年轻过,风光过,落魄过……
一辈子什么都能放下,唯独放不下小日本鬼子在他下身刻下耻辱的记号。
当批斗大会如火如荼举行,上校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台子上。
小瞎子的父亲提议,要将上校的裤子扒了,看看他下身到底刻的什么记号时,这成了压死上校的最后一根稻草。
上校使出洪荒之力,冲出人群,和所有人拼命、斗争,最后,上校疯了。
看到这里,我百感交集。
上校什么都可以放下,唯独放不下日本鬼子对自己身上的耻辱印记。
人生总要学会与生活和解,与自己和解。
五月的天,本是温暖的天。
却让我觉得从未有过的难熬。
今天去精神病院给医生看了妈妈的检查结果。
“余主任,您看看我妈的这个红外热像图,还有胸片”。
“你妈妈情况严重得很呀。”
“这上面的参考值不是都正常吗?”我问
“你看问题就盯着那一个点看吗,上面的参考值为啥不知道看呢?你妈妈属于重度抑郁,神经已经错乱。”
医生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我从头到脚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医生说,妈妈这个病情,光做神经理疗和磁疗一个疗程就得二十天。
其余的算下来,没有一个月是出不了院了。
妈妈甲状腺手术在中心医院前前后后二十天,服药自杀八天,出院了又被告知重度抑郁,精神病院还要一个多月。
我不知道那一刻的心情怎么形容。精疲力尽,没有尽头。
妈妈病房六个人。
有贪睡住进去的,有贪吃住进去的,还有大脑神经不正常住进去的。
走在精神病院的长廊上,随处可见那些两眼无神、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病号。
住在这种地方,好人也能变成神经病。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妈妈睡眠极差,害怕吵,需要安静的环境。
临去之前,特意跟我说,千万不要住进那种闹哄哄的房间。
办完住院手续,我第一时间跑到病房查看,询问别的病号:
“师傅,咱这病房有没有打呼噜的呀?我妈妈怕吵。”
“你这床铺旁边的病号就打呼噜,一夜打到亮。”
我去护士站找护士长,问她能不能协调一下病房,换个房间。
护士长告诉我,医院现在都满员了,就这个病房,还是因为你的舅舅认识医生余主任,才给安排进去的。
“你妈妈现在才刚来第一天,睡不着觉是正常的,后期的治疗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别着急。”护士长安慰道。
楼上楼下陪着妈妈做了好几项检查。
每经过一栋楼,妈妈都在不停地问:“这是几号楼啊?回头我一个人怎么找得到呢?要不拿个纸记下来。”
在二号楼一楼做大脑磁疗时,妈妈还在说“这都十一点了,食堂都开门了吧?中午也不知道吃点啥好。”
或许,这就是抑郁症患者的要命之处吧。
脑袋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以至于太多思想装不下大脑,终于神经错乱,不受控制。
中午十一点多,我陪妈妈去食堂刷卡打饭。
妈妈要了五毛钱的米饭,半份豆芽炒肉,一小碗汤。
回到病房,妈妈说豆芽有辣椒,她刚做完手术,嗓子吃辣椒会上火。
我只好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勉强给吃掉。
我说,那你吃啥菜呢?妈妈说,米饭泡点汤吃吃算了。
不到十二点,我告诉妈妈要回家了,家里儿子还没吃饭。
妈妈送我到二楼出口处,我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想着妈妈一个人在精神病院孤零零,没有人陪伴。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两条枯瘦的腿在裤子里晃荡,我心在滴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深切体会过。
《人生海海》里有这样一句话:
世上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知道,这一刻我对生活是失望的,却不曾绝望。
人生总要学会与生活和解,与自己和解。
没有完美的人生,不完美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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