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妖

作者: 瞳萨 | 来源:发表于2016-08-09 22:05 被阅读0次

    文/浪过   编辑/陆柒柒

    (一)

    如意客栈里住了一个怪人,那日深夜穿着一袭黑衣头戴斗笠,浑身湿漉漉的进了客栈。三日了,都不见那人下来。

    近日来城里动乱不小,并不是他城来兵又犯,而是忽然不知怎得冒出了一群妖怪,弄得满城人心惶惶,恨不得吃饭睡觉都要拜个菩萨求平安,唯恐妖找上自家。

    张掌柜寻了一壮汉,让他跟在自己身后。正好这几日风大雨大,手里端着小烛台用衣襟挡住那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那怪人的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烛光,掌柜的心疼自家的蜡烛被人这么日夜点着,站在门口寻思了一会该怎样开口,刚要叩门,却发现门没关紧。

    张掌柜意思般的轻叩了下门就推门而入了,里屋的这光景可把张掌柜给惊呆了。

    一女子身着纤薄的坐在桌前,又白又细的手上拿着一根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朦胧中只晓得那字迹似乎隽秀的很。

    这女子意识到有人来了,连忙擦了擦眼里呼之欲出的泪水,慌乱的站起身来向张掌柜点头示意。

    张掌柜一见这姑娘立马从背后做了个手势,打发身后的大汉离开,顺便塞了些银子给那大汉。男人见了这美丽的脸蛋都会把持不住,尤其是那双令人忧怜的大眼睛。

    “这几日怎不见你下来呢。”

    女子听了这话立即流下了眼泪,声音细细的似乎有些飘渺。

    “城中现在妖多,我出门已有一月之久,但早和娘亲约定不过二十日就到家,可没想到······”

    这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哭了。张掌柜色心一起,顺势上前搂住女子的肩膀,和她一起坐下。

    “姑娘不必担心,这几日先在客栈安顿着,等安定些了再回去也不迟啊。”

    张掌柜见姑娘没反抗,更加大胆的挑起了姑娘的下巴。这姑娘缓缓抬眼目带青丝般的望着张掌柜,忽然轻轻握住他的手,启唇道。

    “你在这纸上写下你的名字,我会告知我娘亲,让她知道你是个好人家,我明日就托人将信纸遣送回去。”

    美人在怀张掌柜哪想得了这么多,拿着笔一点没犹豫写下了大名。刚写完名字,张掌柜就忽然觉得一股强烈的睡意来袭,眼中最后的景象是含笑的女子,最后便不省人事了。

    女子一改笑容,面露轻蔑之色,换上刚来之时的衣裳,将那张签了名的纸揣入怀中,跳窗而走。

    约莫一月之后,城中更加人心惶惶。这不知怎的,城中许多男人得了怪病,以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一夜之间成了个痴呆,整日只会目光呆滞坐在房里微微晃动的身体,嘴里还念叨着些难以费解的话。

    (二)

    耳茸找了间隐秘的山洞盘腿坐下,一挥手旁边的木堆便燃起了火。拿出这几日在城里得到了的灵魂契书,将手放在那些亲手写下的名字上,吸取那些人的灵魂,以增长自己的妖术。

    其他妖都想着法子成仙,耳茸不一样,一心想要修成得道高妖。

    那张纸是耳茸施了妖术的契约,签了名就等于将自己的灵魂无条件给了耳茸,只是夺人心志,却不会要人性命。

    耳茸将那一叠契书扔进火堆里,抱着腿直泄气。这灵魂的纯度越来越没从前高了,要是像身边其他妖一般,用武力去夺人性命吸取精华之事,耳茸可办不到,这样说来耳茸可真不算只地道的妖。

    妖一出,这治妖的道士也就出山了。

    “近日世间混沌,妖可幻化成人形,既可美得不可方物,也能满嘴獠牙的要你性命。这是你第一次跟着我下山除妖,好好学着点,回去别给师父我丢脸。”

    方淮背着沉甸甸的除妖之物,光是这下山的路就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淮的双腿微微的发抖,但是一直点头哈腰的回应着师父东行。

    方淮是东行从小精心培养的人,没少稀贵的药材补着,想着等到时机一到,自有方淮的用处。只可惜方淮不认得那些稀贵的药材,只晓得那味道真奇怪真难喝。

    这将近一月的时间,耳茸躲避在山洞中修炼,巩固着体内新有的力量。出洞那日耳茸只觉得自己饿极了,抓了只兔子。白兔在手中胡乱的挣扎着,温热的身体感受着耳茸的手掌,耳茸叹了口气放下了这温热的身体。只是没想到这兔子丝毫没感激,刚一落地蹭的一下就跳入丛中不见了身影。

    到集市上时正是正午,耳茸挑了一家大酒楼,对着店小二噼里啪啦熟练的点出了许多大菜。过了一会,菜没上,倒是掌柜的来了。

    “咚”

    一锭黄金砸在桌上。掌柜的立即眉开眼笑叫了壶好茶,好声好气的让耳茸慢用。

    东行路过酒楼门口的时候,感受到不对劲。

    方淮一把行李放下简直松了口气,赶紧给东行倒了杯茶,再给自己满上。或许是道士与妖之间有一种冥冥中的感应,耳茸察觉出一丝危险,赶紧多吃了几口肉补充体力。

    方淮饿极了,望着耳茸那满桌的大鱼大肉直咽口水。东行瞧见这小子一脸嗔样就心烦,哼了几声才把方淮的视线给调回来。

    “小兄弟,想吃吗?”

    耳茸手中拿了块油渍渍的大鸡腿,朝方淮晃了晃。

    方淮满脸可怜的望了一眼东行,见东行一脸严肃之气,只好再次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

    “谢过公子好意,还请公子自己慢慢享用吧。”

    耳茸不怕死的双手各端两碗肉,放在方淮的桌上,扯开凳子没等同意就擅自坐下。笑嘻嘻的看着东行。

    “我记得道士不用戒荤的吧,吃吧,这是我第一次和道士同桌吃东西呢。”

    东行知道这小妖定是晓得了方淮的精贵,打着方淮的注意。暗暗的腰上握住那把除妖刀,附和着耳茸。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妖坐在一张桌子上。”

    话音刚落,耳茸与东行几乎同时掀桌。耳茸善用毒,妖术中最精通隐身和幻形。刹那间东行面前出现了多个同一个耳茸,难以分辨哪个才是真身。方淮年方十七,虽从小勤加练习,可从未真实对战过妖,每次要就是听回山的师父说说故事罢了。

    这可把方淮给吓坏了,哆哆嗦嗦的往后退却被耳茸领着后颈的衣服,就这么一瞬两人都消失在了东行的视线里。

    (三)

    方淮生的极其俊秀,加上出生之时正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时辰,要是食下他的身体血肉,任何人都能法力大增,这样一来便大大缩短了修行时间。可要将方淮的效用发挥到极致,必须在其成年之日,让其亲手猎妖,让方淮食下此妖的血液。与方淮成年的时间还差约莫几月,不能再等了。

    耳茸将受惊不小的方淮就着土地上一扔,方淮在柔软的土地上打了几滚,而后连连后退的站了起来。

    “我说小兄弟,你长得这样俊俏何必当妖呢。”

    耳茸一听这话,才记起自己才是幻化成了少年模样。耳茸步步紧逼躲在树后的方淮,这少年当真是被那道士当宝贝似的养着,看上去细皮嫩肉眼神清澈,并且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太诱人了。

    “那你说我不当妖,当什么好呢。”

    方淮想了半天没憋出个答案来,倒是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你要当妖也可以,可是妖也分好坏啊。”

    耳茸可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人,兴致大发,但从怀里掏出一瓶透明的水,洒在了方淮的身上。

    “你干什么,这东西没毒吧。”

    方淮大惊。耳茸心里一想,想着倒是小看了眼前的少年,原来少年早看出了自己善用毒。

    “我要是想要置你于死地,你还能站在这说话吗。”

    说罢,耳茸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中方淮的诱人气味已散去大半,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人寻着这气味找来了。

    耳茸随便几句话便套出了方淮的过往,与方淮的生辰八字。看着方淮一脸维护他师父的样子,耳茸轻蔑一笑。

    “天底下最愚蠢就属你这种人了,不过你也怪可怜的,就算不被那老道士吃掉,总会有人把你吃掉的。”

    火堆旁的方淮脸色一变,耳茸用长树枝捅了捅火堆,火苗顿时更旺了些。

    晚间睡觉时,方淮侧躺在耳茸身边。其实方淮怀里还揣着师父一早塞的制妖符,一开始还想着找机会贴在耳茸身上,但相处了几个时辰,方淮发现耳茸似乎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可正当打消的念头时,却瞧见耳茸看似毫无防备的熟睡,又起了这心思。

    耳茸虽闭眼熟睡的样子,可知道方淮的一举一动。要是这少年敢偷袭,耳茸便会下狠手,不再留他到成年之日。

    内心斗争十分厉害的方淮,小心翼翼的辗转反侧,最后一只手放在怀里捏着一张符,保持着纠结的神情和这姿势睡着了。

    (四)

    没过三日,方淮这块香饽饽就找来了祸事。

    耳茸深知方淮是个烫手的山芋,却总有东西想尽方法寻上来。

    林间发出一阵一阵“嘶嘶”的声音,周围的气温瞬间降了不少,惹得方淮冒出了一身恶寒。耳茸伸手拦住方淮,神情严肃的眼观四周。

    蛇妖花镜将蛇头轻轻放在耳茸的肩膀上,粗长的蛇身将方淮与耳茸围住,嘴里吐出的信子总会擦过耳茸的脸颊。

    耳茸懒得与花镜废话,忽然用双手固定住蛇头,指间的银针扎入花镜,花镜疼得将长尾一甩,把正逃出十米开外的方淮给撂倒在地。花镜张开大嘴扑向耳茸,嘴中的毒液蓄势待发,耳茸见势立即幻影,使花镜乱了头绪。

    花镜没法只得将势头专向方淮,方淮见着那双黄色的大眼珠吓得只能爬着逃跑。扑向方淮的那一霎,耳茸心里只知道不能失去方淮,不能就此失去利用方淮来修妖的大好机会,飞上前将方淮猛地一推,自己却被花镜咬中。毒液蔓延迅速,耳茸没过一会就渐渐不由自主颤动着要失去意识。

    当败局已定之际,方淮大吼一声扑向花镜,花镜立即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吼。原来是方淮手上拿着两道制妖符,耳茸闭眼前见到的最后一幕,是一脸惊悚焦灼望着自己的方淮,和他身后的天空,那日无云。

    再度醒来之时,耳茸费了半天功夫,才让自己彻底接受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不过这倒是奇了怪了,被蛇妖咬了一口,不但没死,这身上的妖力似乎比以往还深厚了些,只是身子还有些虚罢了。

    一阵烤肉的香味飘来,方淮拿着考好的鱼肉拿给醒来的耳茸,手腕处绑着布料,边缘处还渗着一块血迹。

    “从前师父受了重伤,就会取我身上的血来治疗,我这一试,没想到还真管用。”

    耳茸目色难测的看着方淮,方淮大眼一眨,忽然脸红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是男人,没想到你是幻做男人的女孩,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啊。”

    耳茸扑哧一乐,这家伙前几日看起来就是窝囊废,没想到还挺有良心,紧张起来的样子挺可爱,要不是为了修妖,想到修妖之事,耳茸笑脸收了大半。

    “我可不是女孩,我已经八百多岁了。”

    (五)

    花镜在耳茸肩后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撩牙印,那个位置耳茸正好看不着也摸不到,只得等着方淮来给自己上药。

    方淮从未接触过女子的身体,连脱下耳茸半边衣服的手都在不断颤抖。这妖说自己已有八百多岁,可这肌肤似雪,在给伤口涂抹草药之时,不慎触摸到旁边的肌肤,这细嫩的触感像是一道火点燃在了方淮的心里。

    那几天耳茸过上了有着仆人伺候的生活。

    令人意外的是,方淮的悟性非常之高。耳茸担心这心思纯白的少年独自外出遇害,便教与他一些防身毒术。看着方淮能将教与他的毒术约莫运用自如,耳茸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股堆积在胸怀的肿胀感,居然使方淮这会看起来特别不一样。

    耳茸灵敏的捕捉到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有着方淮发出来的忍疼声。一碗新鲜的血液给耳茸端了过来,耳茸抬头看着面色异常苍白的方淮,皱着眉在方淮的注视下一口喝下。

    人有人性,妖自然有妖性。耳茸单方面的幻想着方淮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伤害自己,以此来增加对现实中什么也没做的方淮的讨厌程度。可是这并没起到作用,现实中的方淮对自己百依百顺,一人一妖的关系似乎也不再是挟持,而是成为了同伴。

    方淮告诉耳茸,他并不喜欢东行,只是从小听惯了东行的指令,不知为何,似乎自己就应当遵循着东行的指令而左右。

    那夜的月光很亮,方淮和耳茸一同坐在半山腰上,手里还端着耳茸给自己找来的食物。正片月光透过树林打下来,最后成为了碎片。方淮呆呆的望着月亮,叹息一声。

    “要是能去山顶看看月亮就好了。”

    说罢又往后看了看往上走的山路,再次叹了口气。耳茸忽然挽着方淮的手,仿佛是做了一个一瞬的梦,方淮就到了山顶最高的那颗树上。从上往下望去的高度吓得方淮前仰后翻,耳茸扶了好几把才稳住。

       “这月亮比我从前看得大多了,以前我独自在上山修炼,就爱爬上屋顶看月亮,它虽然变大了,可是我知道它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月亮。”

    耳茸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方淮,方淮又对着耳茸露出了那张毫无防备的笑脸。见过了时间太多的污秽,一偶遇这纯洁之物,耳茸反倒不知所措了。觉着自己要是对方淮下了毒手,那便是一场罪过,别说修妖了,估计还会折寿。

    (六)

    转眼间距离方淮成年之日,只有半月之久。耳茸变得有些焦躁,内心一方面安慰着自己,既然已经尝到了方淮的血,加深的妖力,就不该贪心多要。但又想着无论把方淮扔到哪,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死被利用,还不如成全了自己。

    可是每当方淮回头傻愣的看着跟在后边,一脸捉摸不透心思的耳茸,挑挑眉毛伸过手拉住耳茸,耳茸内心便只剩下了想要保护方淮的念头。

    在一个方淮熟睡的夜晚,耳茸凝视了方淮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离开了。

    方淮等了整整两日都没等来耳茸,日暮之时听见山洞外有声音立即全神贯注的望着洞口。没想到进来的却是多日未见的东行,方淮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三日之后便是方淮成年之日,耳茸在方淮体内种下了一种香,这味道只有耳茸才能闻到。

    尾随着东行与方淮的日子里,东行不断地尝试让方淮亲自收妖,可每到了关键时刻只需致命一击时,方淮总会心软无法下手,只得到东行的痛骂一声,再转身闭眼听着东行斩妖的声音。

    “你不能为民除害,身为一个道士对着妖却下不了手,要你有何用?”

    东行无法告诉方淮真正的除妖目的,只能换着法子刺激方淮。方淮没像从前那样附和认错,倒是一脸平和安静的坐着,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方淮成年前一天晚上,月亮忽然变成了红色,这似乎是不祥之兆,大街上无人游荡。

    耳茸在屋顶上揭开一块瓦片,专心看着房间里的方淮的一举一动,忽然鼻尖飘过一丝奇香,心大呼不妙,随后后颈被人狠狠一拍,昏死过去。

    醒来之时耳茸被绑在一棵榕树上,天色接着泛红的月光显得邪气非常重。

    “这次你可没法施你那令人眼花的妖术了,被捆妖绳捆住,你逃不了的。”

    东行的眼神忽然狠了狠。

    “方淮那小子居然跑掉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在这里出现的,因为他不出现你就要替他死。既然你喝了他的血,我就会把你的血全给喝干。”

    人与妖不同,人存活于世上的时间太短,东行已年近五十,更何况花了将近二十年的功夫养着方淮,费了多少心思和精力。养人多年,用人一时,可到了这关键时刻却出了乱子。本想着方淮既然不愿杀妖,那就直接杀了吃了算了,没想到只是抓一个耳茸的功夫,方淮就不见了。

    东行与耳茸对峙良久,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忽然耳茸闻见这榕树后面一阵清香,心中大喜知道这是方淮在后面。没想到方淮并未出手相救,反倒是走向东行。东行见了方淮,大笑欣喜得似乎都控制不住。

    “好徒儿,动手吧。”

    方淮接过那把斩妖刀,反复握紧之后持刀向耳茸冲过去。耳茸的心脏忽然一阵刺痛,但身体立即更加强烈的想要挣脱。

    在即将刺到耳茸之际,耳茸居然挣脱了捆妖绳。目露凶光的灵活躲过那一刀,手指间锋利的长指甲猛地刺入方淮的心脏。

    斩妖刀随着方淮一起跌落在地,耳茸忍住没看倒在血泊中的方淮一眼,倒是盯着还未缓过神来的东行。

    “老道士,下一个就是你。”

    耳茸笑声无比张扬的回荡着,一边满眼笑意的看着东行,一边吞下方淮还在滴血的心脏。

    隔日人们见着了这样渗人的画面,大榕树底下不远处躺着被折磨的很惨的一个中年男子,看其模样便知死的极其惨烈。

    还有一根奇怪的绳子,居然断成了六截,看其形状明显是有人用刀割过大半,再被人挣脱。

    (七)

    既然我必定死于一人之手,不如是你将我送入天堂。

    方淮躲在榕树后轻轻割了绳子,却没划断。只有将刀刺向耳茸,耳茸才会取了自己的性命,既然方淮能帮耳茸,那么就助耳茸修妖。

    要想修成高妖,必先断其情念收起多余善意。

    耳茸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来到了方淮从小修炼的山,将方淮葬在了离月亮最近的山顶处。夜时躺在屋顶,看着和方淮一同看过的月亮,干净明亮的和方淮的眼神一样。

    END

    排版/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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