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白相

男：你个臭老婆子，滚开，坐我床上干啥？还坐在我床头，这不是欺负人嘛。

女：我就坐一下，歇歇，你吵闹个啥。

男：老子不想让你这个臭X坐，给我坐脏了。

女：你妈不是臭X，你从地洞生出来的。

在医院探望生病的父亲，有一搭没一搭陪同老人家闲聊着，突然被一男一女嘶哑混浊，却十分清晰又大声的污言秽语惊愕住。

转头看去，一个拄拐杖挪步的70多岁大妈和一个穿红背心光头的糟老头子在打嘴仗，污秽言语充斥医院狭窄逼仄的过道及每个房间，如声声炸雷“砰砰”作响。

两人不依不饶脏人耳朵的言词还在继续，我呆住了，第一次听这么脏、这么不知廉耻的词语从所谓人的口中，毒舌吐液似的喷涌而出。向来严谨的父亲大喝一声，吵啥呢！这是公共场所，都少说两句！大妈不知又咕嘟一句什么话？光头“嚯”的立起身准备动手掌搁大妈，这时对面医生办公室、护士站及时走出年轻的男医生，漂亮的女护士阻止劝慰，俩老人才战旗硒鼓。

只见大妈一歪一拐一步一步慢慢挪动，走到自己床位垂头丧气坐下。我拿给父亲送饭吃过的碗勺去开水间洗，路过长长的狭窄的过道，撇了眼吵嘴的人。他们的床位紧邻父亲过道床位两步之遥，这两人之间床位又隔离两个床位。大妈一个人孤零零依然耷拉着脑袋，老汉半躺在床上整个人精瘦肮脏。

这医院环境真脏乱差，开水间，洗碗池也是洗手池在一大间房间的外部，里面是隔开的男女卫生间，卫生不是特别糟糕，毕竟医生护士都得上洗手间。可空气窒息的紧 ，医院特有的药水味，从病房里散发的不同人身上的体味混杂一起，嗅觉灵敏的我直接难以承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抗拒。强压住它们，匆忙冲洗碗筷快步走出洗漱间。

折回时余光撇了眼老汉，哪成想老汉正眼光猥琐面部狰狞的瞧我 ，立马被恶心到了。立刻以鄙夷威严冷冷的眼光射向他，他并不退缩只呆愣愣瞧我。想起他吵架时的声音，以及他这副尊荣德行，瞬间明了他就是那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丑陋人渣。为老不尊这模样，不知年轻有多讨人嫌。快步走过他身边，回到父亲床位边，叮嘱父亲走路慢些，早点休息，明天中午在给他送饭，就打道回府。

父亲身子骨还比较硬朗，这次是夏秋交季时节，早晚凉、中午下午太阳还很热辣，热寒交替导致严重感冒。他自己觉得特别糟糕，嗓子疼、哑、背部冷、流鼻涕，不吱声的自己一个人住进医院，又选择离家近的中医院。

说实话这个医院我是第一次踏进，没想到环境如此差劲。同父亲闲聊中得知，几十年的老医院了，已经改进过，无奈地理位置空间有限，改进后也只能是现在我看到的环境。过道及每个病房装了空调，卫生有所改善，其它没办法改好到哪去。父亲这次选择入住这里，是因为医院主任他认识，住院问病开药医生会细心，他自己心里安稳些。

唉，懒得研究他想法，父亲还是特别有主见思想，很喜欢自作主张不许他人反驳自己主张的人。

第二天中午给父亲送饭时，照样陪他闲聊等他吃饭。看他青筋暴露的手背及灰指甲严重的手指抖索着找药、慢吞吞喝药，再慢慢吃饭，我只能替他倒杯水等他吃完饭。老爸倔强说他的药他自己知道喝多少放在哪，给我们说再找出来比他自己还慢。灰指甲给他买了几百元治疗的药水涂抹，他后来说不必买了，停药就是原样子。问了主治医师 ，是他身体疾病炎症引起的，脚趾甲也是的，做儿女的看着难受也只能作罢。

狭窄悠长的过道里，两边错落放置的床位有20余个铺位。父亲告诉我，大多是孤寡五保户中老年人，怪不得来来回回去往，只看见少数几个床位有子女孙辈照料看护，大多都是一个人孤零零躺着。数那个精瘦吵嘴客最一副无赖模样，我看见的时候他基本横七竖八躺床上，见人走过抬头望一眼，嘴里还不干不净嘟啷两句粗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奈我何的厌世态。从同父亲闲聊的病友口中得知，这人在所在地乡村是出名的好逸恶劳。年轻时到处耍流氓，名声不好又穷到老都是光棍汉一个。年岁越大病痛显现，以五保户名义闹腾常常住院，吃喝拉撒方便住宿地方比他自己家好10倍百倍正统无赖。就这样还常常跑去市政府信访办告状，谁谁谁对他不好，不管他死活。真不知道这样的人配做人不，活着究竟干吗？

而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稀疏，脊背弯到腰部，干瘦如材的老婆婆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整个人神清气爽，脸部表情慈祥温和，见人就笑嘻嘻看看你，嘴里说着“姑娘，你来了”！不等你回话她自顾做她该做的事，慢慢去往卫生间方向或者整理床铺。一长溜的铺位，她的是少有的平整洁净。她身边有时是腼腆的年轻少年或者少女陪伴，大概20来岁应该是孙辈。果不其然，再次路过老人身边，听见女子叫“奶奶”吃这个，吃那个，软不软好吃不。老人笑眯眯的连声回答“好好，好吃，你也吃”，又轻轻说：再来时别买了，奶奶老了吃不动了，浪费钱你留着钱多买漂亮衣服，这么美的闺女要好好打扮。

看着这温馨一幕，忍不住在她床位边停留一会，对老人说：大妈你好福分，一定福禄绵长！奶奶抬头看见是我，起身拉住我手，招呼我坐下，我忙蹲下说不用坐下，你们祖孙俩唠嗑吧！我去看父亲，她隔着床位看向父亲这边，对我说你们姐妹兄弟好孝顺，很少见。唉……我和你父亲是有福气的人，你看看他她们那些个人，都是一个人没谁来探望老可怜的。可他们都又不讲卫生，还爱骂人，说完摇摇头，一迭声说“快去吧快去吧！闺女，看你爸去”。微笑着用手拍拍她肩背，再次说“大妈你这么干净整洁慈祥，怎么做到的”，她客气地说“唉，老了老了没用了，邋遢了，好习惯也耐不住手脚不灵便了”。我回她，不，大妈，你真的讨人喜欢很干净清爽，你要向你学习。

一边走向我严肃干净整洁，也头发稀疏花白但脊背挺直干瘦的老父亲；一边回想慈祥温和大妈的言语，脊背弯曲却行动干净利落的身胚；吵架男狰狞面目口出污言，整个人如随时会爆炸的脏药包；拄拐杖一步一挪步孤单落寞神情的吵嘴大妈；心里五味杂陈很不得劲。联想起自己10年或者20年后衰老光景，不由得生出感叹！

默默自问自答 ，人活着到底是为哪样？这个问题老早几年我回复朋友：人来世上无非是来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咸，感受大自然风雨雷电、春夏秋冬变换的景观美，感悟人性复杂多变的场景。如今经历坎坷泥泞，我的回复依然不变，反而待人处事少有的豁达宽容。不计较不拧巴，努力的向阳生长，用热爱自我疗愈，用陪伴享亲情温馨，用付出享乐趣人间。不主动不打扰不联系，做那个喜静喜阅读偏内敛，能和孤独做伴，很享受在灵气环绕的山水之间徜徉，自在看花开、叶落的我。

那个拄拐一步一挪的老人，想必她当初走累了想在那人床位坐下歇息，也或者太寂寞想找人说说话，哪成想遇见毒蛇惹来晦气。

《欲望山庄》里有句话：“柔软的舌头可以挑断一个人的筋骨。语言，有时候比暴力更能伤人”。 面对世间各相，远离“垃圾”是自我保护不受伤害的唯一法则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