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一天上,最叫嚷着要坚持等着的曲星,死活拦着不让去买准备后事的东西那么久,也开始有些动摇了。他不再把着门不让那些婆子们进来,知道这些人一上门,就意味着主家要挂白幡了。这天上午,他也只是坐在渠渠的房门口。因为郎中昨天来的时候,下针按穴什么的都来了一边,确定要去定衣服木材了。
虽然小时候他和渠渠总打架,不对,这死丫头本来明明是叫曲曲,前一阵子跟抽风了似的,非让叫渠渠,为这俩人没少拌嘴。曲星气哼哼的想着,以前力气小,他一个男孩子时不时还被渠渠给打了,真气人啊。关键是自己亲生母亲陈氏还不帮他,每次都是谁错了打谁,所以啊,他经常的,得挨两回。打架的原因大部分都是,这个渠渠说,来闻一闻这阵阵莲香,就是因为她才有的。曲星每次都不服气,说这明明是爹娘弄的。渠渠说,就是因为爹挖了塘,娘去埋了藕,才有这莲塘的,所以渠渠才到了曲家门口,等着娘抱回来呢!看吧,这抱来的小丫头是一点都没有登堂入室的良心啊,怎么能这么爽快的就认家门呢?
他气得大叫,你不是我们家的,你是野孩子。每次话还没说完,渠渠就冲上来打他,娘在场了就迅速接手打,娘不在场了听到渠渠告状也会马上过来打……
真真的要气死人了。只可惜,每次这事过了,吃饭的时候,渠渠碗里总能多个鸡蛋或者是豆腐圆子,总之就是比他多。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总之就是生气哦。不过吧,渠渠这时候都会把鸡蛋或者圆子一分为二,给他一半。然后曲星就瘪了瘪嘴,就着眼泪一起吃了。就是在渠渠挨打的时候,他也会拿着珍藏的零食,递过去的。所以他俩的童年,就是在挨打吃零嘴的循环中,过去的。
现在看着渠渠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肉眼可见的虚弱了下去,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痛,隐隐的不致命,但就是痛。他在门口,又看向了渠渠,看向她盖着的莲叶图案的被子,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哈哈哈哈哈,你个曲曲,这被子你还盖啊,昨天晒的时候被我撒上了塘泥,你都不嫌脏,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曲星的眼泪都出来了,只是他恍然不觉,甚至笑出了声。本来悲伤的气氛笼罩整个屋子,听到笑声大家纷纷抬头看去,想要说他几句,但看到了他满脸的泪水,也都各自转过去擦了擦眼角。
负责穿寿衣的,是住在福山脚下的连婆子。她们家世代就是白事的,而且都是女人出来做。第一是白事,第二住在福山脚下,这边镇上甚至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很少来往。说的叫福山,但山上有妖怪的传说深入人心,除了连婆子所在的村子里,很少有人往那边去。
这个连婆子面相寡淡,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把裤子穿上了,正待要去抬起上半身去穿时,转机出现了。只听得一声咳凑,虽然微弱,但是现场本来就沉默的只剩穿衣服的声音了。那一瞬间动作还是停下来的,所以,大家都听到了。再往上看去,渠渠的嘴巴微微张开,能看到眼珠在动,又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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