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谁让你要当主角呢。主角就是自己把自己架到火上去烤的那个人。因为你主控着舞台上的一切,因此,你就需要有比别人更多的牺牲、奉献与包容。有时甚至需要有宽恕一切的生命境界。唯其如此,你的舞台,才可能是可以无限延伸放大的。
2.有自己,谁也打不倒你的。把你气成这样,也许人家正在偷着笑呢。什么都是有代价的,优秀的代价尤其大。这是人性之恶。坏人在这个世界上是铲除不尽的。
3.秦娥,你是因为太优秀,而遭人嫉恨、围猎、恶搞的。你太优秀,就遮了别人的云彩,挡了别人的光亮。人性之恶,恨你不死的心思都有,何况是口诛笔伐。这还是给你留着一条命的弄法呢。何必去想,又何必去与还搞不明白的敌人计较呢?如果你因此而痛苦、战栗,甚至消沉、退却,那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了?听我一句劝,天地自有公道。黑的说不白,白的说不黑。
4.为啥我老要叫你看老子、看庄子?就是觉得一个成了事的人,不看这个是不行的。先人太伟大了,把什么事情都参透了。我们只需要明白他们的话,就能规避好多苦难。
5.那种苦练,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看到,就是一种每天都必须打发掉的日子而已。唱戏,看的就是那点无人能及的窍道,无论唱念做打,都是这样。尤其是技巧,绝活,没有到万无一失的程度,绝对不能朝出拿。只有练到手随心动,物随意转,才可能在舞台上,展露出那么一丁点角儿的光彩。练到家了,演出就是一种享受。练不到位,演出就是一种遭罪,甚至丢人现眼呢。
6.演的戏越多,她越感到了拿捏戏的自如。真应了那句话,叫“从量变到质变”了。也唯有不断地排戏、演戏,她才觉得是在有意义地活着;是填补了生命空虚、空洞,忘却了哀怨、伤痛地活着。
7.甚至一个装饰音,她舅都能心领神会地给以充满生命活性与艺术张力的回应。那是高手对高手的心灵点化,是卯头对榫口的紧致楔入,是门框对门扇的严丝合缝,是老茶壶找见了老壶盖的美妙难言。好唱家一旦与好敲家对了脾气,合了卯窍,那简直就是一种极高级的唱戏享受了。这种享受,他们舅甥之间过去是有过好多次的,但哪一次都没有今天这般合拍、入辄、筋道、率性。两个从九岩沟走出去的老戏骨,算是在家乡完成了一场堪称美妙绝伦的精神生命对接。忆秦娥唱完,已是浑身震颤,泪眼婆娑,她先向父老乡亲弯下了九十度的腰,然后又深深给老舅鞠了一躬。老舅当下就捂住黑脸,哭得泣不成声了。
8.角儿,也就是主角。其实是那种在文艺团体吃苦最多的人。当然,荣誉也会相伴而生。荣誉这东西常遭嫉恨怨怼。因而,主角又总为做人而苦恼不迭。拿捏得住的,可能越做越大,愈唱愈火;拿捏不住的,也会越演越背,愈唱愈塌火。能成为舞台主角者,无非是三种人:一是确有盖世艺术天分,“锥处囊中”,锋利无比,其锐自出者;二是能吃得人下苦,练就“惊天艺”,方为“人上人”者;三是寻情钻眼、拐弯抹角而“登高一呼”、偶露峥嵘者。若三样全占,为之天时、地利、人和。既有天赋材质,又有后天构筑化育,再有强者生拉硬拽、众手环托帮衬者,不成材岂能由人?可主角是何等稀有、短缺的资源,是甚等闪亮、耀眼的利诱,岂容一人独占、独享、独霸乎?因而,围绕主角的塑造、争夺、捧杀,便成为永无休止的舞台以外的故事。
9.而是用天使一般润物无声的善良、无邪、爱心,让她身边所有人,都感知到了被温暖与融化的无以匹敌的人性力量。
10.主角看似美好、光鲜、耀眼。在幕后,常常也是上演着与台上的《牡丹亭》《西厢记》《红楼梦》一样荣辱无常、好了瞎了、生死未卜的百味人生。台上台下,红火塌火,兴旺寂灭,既要有当主角的神闲气定,也要有沦为配角,甚至装台、拉幕、捡场子的处变不惊。我们是自己命运的主宰,但我们永远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全部命运。我想,这就是文学、戏剧要探索的那个吊诡、无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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