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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

作者: 阿曹律 | 来源:发表于2019-01-17 22:12 被阅读0次

    我一遍一遍地反问自己,我们自以为洞察了的真相,有时真的都是所谓的真相吗?

    20XX年9月28日早上8点,A市43岁富商赵德来被照常来家中打扫的钟点工发现惨死于家中(帝景城5-11)。

    由于死者是当地、甚至是全省的纳税大户,市局省局都相当重视,省局局长甚至亲自致电当地警局,要求限期三天破案。

    警察局

    实习警察小蓝:“今天你到赵德来家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钟点工摇头,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警察同志,我觉得有点热,能不能把空调调低一点?”

    小蓝默默地看了眼自己胳膊上,因办公室空调太给力而产生的鸡皮疙瘩。

    案发现场,帝景城5-11

    赵德来是死在了自己卧室的阳台上。

    宽敞卧室内有些狼藉,衣物有被翻动的痕迹,死者孤零零地侧躺在满是血迹的地板上,边上是一堆陶瓷残片。

    刚走访一圈进到房间的助理小刘乍一见着尸体,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仍心有余悸:“贺队,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赵德来的眼睛还未闭上。

    刑侦队队长贺伟二话不说,一巴掌拍上小刘的脑袋:“别少见多怪说出去丢队里的脸。”

    “贺队。”法医小江初步检查完毕,过来报告,“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肝温来看,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27号下午一点到三点。死者口中有苦杏仁味,初步推测是氰化物中毒。但死者后脑勺有明显被重物打击痕迹,凶器应是屋内原有的花瓶,也就是那堆碎片,看这出血量,死者被敲击时可能还没断气。真正致死原因,需进一步确认。”

    贺伟盯着手里的空调遥控器,“滴”地一声,空调开了——吹出来的是热风。

    “看来钟点工说的热是指这个。”

    小江看了眼遥控器上的温度,未满35度,顿了顿道:“死亡时间调整为下午四点到五点半。”​

    报告完,他顿了顿又看向小刘:“另外,闭眼这项生理活动,有相当复杂的组织结构基础和调控机制。简单地说,可以理解为眼轮匝肌在某种神经信号的刺激下发生收缩,分别带动附在肌肉上的上下眼睑相对运动,从而让眼睑覆盖住眼球。而死亡前一旦神经信号被干扰或中止,就可能会出现死亡后仍然停留在死亡前睁着眼睛的状态。”

    而后,小江才转身离开。

    小刘听得一愣一愣的,眨巴眨巴眼,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法医是在给他科普,以免“出去丢队里的脸”?

    一旁痕检也初步检查完毕:“贺队,现场的指纹几乎被擦干净,但我们在花瓶的一片碎片上找到了半枚未擦拭完全的指纹。并且根据鲁米诺血液测试,基本可以断定,尸体没有被拖动过,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贺伟:“嗯。找一找有没有装毒物的容器。”

    贺伟:“附近有没有监控?”

    小刘:“有的。但昨天监控这条线路出了点问题,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才修好。从恢复的监控上看,五点之后,无人出入过死者房子,直到今天早上8点钟点工的到来。”

    贺伟拿过死者手机,查看通讯录及社交软件。

    小刘:“死者妻子名叫王玉华,今年40岁,A市设计师,两人无子女。而且通过走访,我们发现死者和他妻子是众人眼中的模范夫妻,不管是生日、纪念日还是什么节日,两人基本都会一起过,并且发朋友圈。”

    死者手机中的朋友圈恰好验证了这一点。

    审讯室

    小刘:“昨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你在哪里?有没有人能证明?”

    由于长时间哭过,王玉华的声音中还有些哽咽,但还保持着基本的修养:“昨天下午三点开始,我都在工作室中画设计图,画完时已经凌晨,就在工作室将就了一晚。工作室中只有我一个人,没人能证明。”

    小刘:“你和你先生关系怎么样?”

    说到这个,王玉华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低头拨弄着手上的婚戒,声音中悲伤更甚:“我们关系很好,虽然平时彼此都忙,但重要日子不会忘记。后天就是阿来的生日了,我们这两天还在商量去哪儿过,但他却......”

    小刘:“节哀。王女士,我们查到,你先生在A市郊外有套房产,而据门卫交代,经常出入那套房子的,是位年轻女子......”

    小刘:“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屋子里发现了赵德来的生活用品。”

    透过玻璃窗,小刘看着审讯室里掩面哭泣的王玉华,感慨道:“哎,真可怜,刚得知丈夫死讯,现在又得知恩爱多年的丈夫出轨。”

    贺伟无情打断他的思绪:“不见得。”

    “贺队。”法医小江走进来,“根据尸检,死者生前的确有氰化物中毒,但量不足以致死。真正死因,是后脑遭击打流血过多。”

    小刘:“贺队,你刚说不见得,是指王玉华杀人动机?可她哭得很伤心,而且也是才知道有第三者。”

    贺伟给他一个“你还太嫩”的眼神:“掩面哭泣,若不是她的习惯,那很可能就是她在羞愧或愧疚。羞愧?她在愧疚什么?而且,尚且不论她的伤心是不是真的,她和死者的关系没有他人说的那么好,至少最近没有那么好。”

    “啊?”

    “当你谈到她和死者的关系时,她有个动作,低头摆弄婚戒。这说明要么他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要么王玉华不满于现状。我已让小蓝去查她的社会关系了。”

    话音落,小蓝的电话就来了——王玉华有个暧昧的小情人,设计专业大四学生。

    贺伟:“人啊,永远不知道那皮囊下装的是什么。”

    小刘:“是肌肉、器官、骨骼。”

    小江:“还有体液等。”

    贺伟:“......”

    贺伟:“两兔崽子,老子难得深沉一回。滚滚滚,继续查案去。”

    让人既意料之内,又出乎意料的是,装毒药的瓶子,在死者出轨对象屋内搜出了,经检验,残余量和死者中的毒一致,氰化钾。

    死者出轨对象名叫王晓娟,25岁,死者秘书,长得温婉可人,虽然有些憔悴,却更激发了人的保护欲,也让身为警局警花的小蓝不得不承认,真的是美女,这副样子,仿若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小刘:“他们夫妻俩品味倒是一致,都喜欢二十来岁的。”

    又一次审讯室

    王晓娟承认自己于今年年初被死者包养,但坚称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个瓶子。

    小刘:“你说你没见过这个瓶子,但上面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王晓娟哭得梨花带雨,她一再强调:“我真的没印象,可能是拿什么调味料的时候不小心碰过,但这个瓶子真不是我的。”

    小刘:“我们查到并审讯了一个偷卖禁药的,据他交代,是你找他买的。”

    王晓娟的表情有些崩溃,也有些愤怒:“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买过什么禁药,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审讯室外

    小江:“不像说谎的样子。”

    小蓝:“可是人证物证都有了,连她小区监控都显示,半个月前王晓娟出过门,但她却坚称自己那时在家睡觉,没出去过。”

    小江:“如果真是她,没必要撒这么容易拆穿的谎。”

    小蓝:“或许她就是想扰乱警方的思路。”

    小江:“若真是她,从谋杀到怀疑她有近一天时间,为什么不把瓶子扔掉?”

    小蓝:“可能一时忘了,人总有大意的时候,特别是在惊慌时。”

    小江:“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小蓝话中酸酸的:“你不会是被她迷住了吧?”

    小江皱眉:“有更好的在这里,我为什么会被她迷住?”

    小蓝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捂脸,娇羞:“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贺伟:“......”这么一本正经地秀恩该真的好吗?单身汪表示受到了暴击伤害。

    “贺队,外面有个自称是王晓娟心理医生的人。”门被推开,及时终止了贺伟的小怨念。

    贺伟:“心理医生?小江小蓝你们继续看着,我出去看看。”

    “你好,我是晓娟的心理医生,我姓章,立早章,单名一个良字,良辰美景的良。”见到贺伟出来,章良首先自我介绍。

    贺伟打量起章良。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笑容虽浅,但很有亲和力,声音很有磁性。第一面,就给人可信赖的感觉。果然是做心理医生的好料子。

    寒暄后,章良表示,王晓娟患有梦游症,而且是属于家族遗传。

    送走章良后。

    小刘:“梦游?”

    小蓝:“梦游?”

    小江:“梦游。”

    贺伟:“......又不是复读机,不需要重复那么多遍。”

    小江:“这么解释就通了。”

    小刘飞快翻起他的小笔记本:“梦游,神经学上一种睡眠障碍。如果她真的有梦游,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八条,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那即使是她杀的,也可以说是无法控制自己行为造成的,不会判刑,但这个界定很难定,怎么能证明她当时在梦游中?”

    贺伟又是一巴掌拍在小刘头上:“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小蓝坐在位子上捧着脸一脸花痴:“刚章医生好暖,我送他到下面后,他一直目送我直到电梯关门,而且谈吐也很幽默风趣,简直是完美的白马王子,老夫的少女心哟。”

    贺伟和小刘立马同时看向小江,却发现人家正在思考,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真遗憾,好想看面瘫小江变脸啊。

    小刘的手机响起。

    贺伟:“咳,这个案子还存在疑问,死者最终致死原因是有人用花瓶从背后袭击流血过多。”

    小刘放下电话:“刚痕检打电话过来,王晓娟的指纹和现场的半枚比对不上,他们正边试着修复,边和指纹库中的比对,一有消息就会打电话过来。”

    小江:“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点。”

    贺伟:“说说看。”

    小江:“死者居住的地方,是靠着马路的别墅区,虽然没什么安保人员,但监控很齐全,那天线路问题只是个意外,凶手怎么会知道的?更别说还可能会碰到骑行车队。”

    贺伟:“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

    小江:“假如我是凶手。”

    贺伟:“假如我是凶手,我要杀了赵德来,我会怎么做?赵德来已经中毒,行动力不足,威胁不大,但我还是抄起房中花瓶——不是自带的凶器,所以我的杀人可能是临时起意;而从背后砸上去,可能说明我不够自信,即使他这么虚弱了,我还是没有勇气正面和他较量;或者我认识赵德来,且出于愧疚,不敢看到他的正脸。若是后者,最后我就不会让他的脸转过来,更不会让他睁着眼。所以我更可能是不够自信。但杀了他后,我很有成就感,感到身上充满了能量,不再害怕面对死者,反而想让死者‘看到’。我要让他看什么?”

    小江:“要睁着眼才能‘看到’,所以死者的眼睛是睁着的。”

    贺伟:“我们去一趟现场,把照片带上。”

    帝景城5-11

    进入案发现场找到死者位置后,小刘照着死者姿势躺下,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视野正对着窗户,窗户外,天很蓝,几只麻雀正在电线杆上玩耍。

    这就是凶手想让死者看到的?

    突然,小刘想到了什么,一惊,立马从地上爬起:“贺队!”

    贺伟:“嗯,去查一下,查到后把人带到局里,比对指纹。”

    审讯室

    小刘:“贺队,比对结果出来了,由于现场指纹不全,准确率不是百分之百,但十有八九就是他。”

    贺伟看着审讯室里神情有些癫狂的人,意料之内。

    “他不是很了不起?最后还不是死在我手里!最后主宰他命的,是我!是我!是我何金瑞!哈哈哈哈哈,是我何金瑞!”

    何金瑞,一名普通的电工,今年23岁。和大多数小人物一样,他的存在感很低,即使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也不会多花一点注意力在他们身上。

    只是何金瑞更极端。

    他的上司同事没一个能和他聊到一块的,都称他性格不好,易怒。

    根据何金瑞断断续续的供述可知,他从小父母离异,跟着酗酒的父亲生活。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常常是同龄人欺负的对象,导致了他易怒的性格,行事也比较偏激。

    据他交代,那天,他去修复线路,刚好看到死者与他情人在亲热。而在这之前,他的女朋友,因为嫌弃他赚得少,抛弃他和一个有钱的老男人跑了。

    小江:“所以赵德来和王晓娟就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小刘:“正当他怒火中烧时,赵德来突然倒地不起,而王晓娟则从后门跑了。何金瑞觉得这是个机会。接下来就是我们知道的了。”

    贺伟:“指纹也是他擦的?”

    小刘:“据他交代,是的。”

    贺伟看着审讯室歇斯底里的人,沉吟道:“他的神情都不像在撒谎,所有的线索也都对上了,但我总觉得有点违和,何金瑞不像是那么严谨的人。”

    不过,没等贺伟多考虑,省局局长听闻抓到了嫌犯,再次打电话过来,不过这次是来祝贺的。

    时间已到,又抓到了主要嫌疑人,证据有了,口供也有了,这案子算是破了。至于王晓娟是否能凭借梦游脱罪,那也是法院的事了。而贺伟自身即使有疑问,也只好当作是何金瑞受到刺激后,激发了生存本能。

    30号24点的钟声响起,既迎来了祖国的生日,也迎来了崭新的一个月。

    尾声

    9月27日 20点

    一栋所有住户都已搬离、即将拆迁的公寓路里,何金瑞躺在尚存的沙发上,眉头紧皱。屋子里弥漫着让人放松的熏香,轻缓的音乐流淌而出。

    旁边坐着的,是白净斯文的心理医生章良,只是他的眼中,冷漠得可怕,而他的嗓音,却一如既往的低沉有亲和力。

    “你想杀了赵德来。你在工作时,看到赵德来和他情人在亲热......”

    黑夜中,回荡着章良的尾音,如同撒旦的召唤。

    沙发上何金瑞的脸上有些凶狠,又有些瑟缩:“我想杀了他,我......我不敢。”

    “杀了他,你女朋友会觉得你能保护她,她就会待在你身边。”

    他的眉头渐渐松开,瑟缩褪去,脸上开始扭曲,口中喃喃:“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中了毒,没有威胁,这是个好机会。屋子里有个花瓶,你拿起了那个蓝色陶瓷花瓶。”

    “我砸上去了。”

    “你杀了他。”

    “是,我杀了他,我杀了赵德来,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他该死!我还要让他看着我!”

    9月27日 13点

    章良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三小时后,帝景城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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