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而延伸出去的长街,更是襟带更多的轻微且细腻。—题记
身前这一张玻璃有些模糊,潮湿的气候生产出小水滴,不知不觉的扒在玻璃两面,经过的灰尘留在了玻璃上,透过稀疏的污块,仍能顺着长街的方向看到远处的楼,支起一个避雷针,顶部不时闪着光,经过这条双向两车道的路面,也许有一辆车刚从那栋楼的地下停车场出来。此时来往的车理应逐渐变少了,身后厨房里传出辣椒的香味。
我踱回房, 细致的思考起它的前世今生,想象中仿佛它流深弥足,涓涓不息,长如一夜星光熠熠复灼灼,一支支街灯把黑夜烫了一个个洞,在这个地形起伏的城市里,我们这一头在低洼,由此这条长街才足够长,特别是在这样的夜里,越是在黑暗和安静中,我越是无法控制的被世事人际而搅动,所以长街也仿佛趁着世界睡着了,疯狂发作起来,无限且嚣张的延长,直到日出后阳光把横陈道旁的雪温湿,人行道上的井盖也款款显型,貌似锈迹的辨认下,凹凸章刻着1956年,水迹倒影出安静的玻璃、地下的超市、不甚平缓的路边,它们仿佛在这里生长了许久,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足够长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这短短的过程璀璨短绚,我们还来不及抓住这变化。
友人已经坐定,一瓣一瓣的剥开卷心菜,他手边的方形照片化开铺成一个生香争芳的故事,与我慢慢道来。
如果说那个小城,也有一条长街,直直穿过江水,俯入小型立交桥下而出,两旁便开阔了,略有新气象的商业广场、几个仿欧式的小区,双向四车道的绿化带中竖起阵阵广告牌,道路仍显空旷,一则是规划如此,二则是小城中心尚未转移,亦或是他的记忆中城市已经固然,他认为城市不同区域有迥乎不同的作用,也支配着他多种回忆,好比说这条长街向东过了立交桥向东一百米,转一个小小的弯就到了镇上,手机营业厅的喇叭和屋外老婆婆爷爷们摆龙门阵的声音混在一起,小孩总拿着塑料剑,再小一点的小孩坐在手推车上,他的奶奶在路边摊买煎饼,他的家就在镇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区,从不同的门进入,有时可以撩开门帘是一个棋牌室,穿堂而过,显现的小径边每棵树长的都比人高,青色的胡椒一簌一簌,有时要经过一个健身器材区域,他夹起牛肉块,在碗沿一划,转而目及它处,我端着碗,一边听他说,一边瞟向墙上一幅形似风景的抽象画。
他说唯一清楚记得的就是每天早晨越过花圃,对面有一家红油米粉店,坐在露天搭的桌椅板凳上,一边吃一边出汗,极大几率就碰到了亲戚,因为小镇太小,但如今每每回忆起来,仅仅小镇中的小区又深幽无比,甚至从没全部走遍过每个角落,从而延伸出去的长街,更是襟带更多的轻微且细腻。
他以此解郁,谈论过多,房间不甚理想的灯光被年岁悠长的灯泡散发出来。
直到进入那座电梯,小的可怜,70年代才会有的三人电梯,在当时之新潮我难以猜测,临别时,他告诉我照片是储存的方法,但文字才会再现。
所以我鼓励也称赞,在电梯缓慢下行的过程中,刚才他问我的问题重新回到脑海:所以因此我对这条长街备生感情吗?
他有时会在一天中到达长街的西边,坐着小汽车悠悠的晃过立交桥,不宽的江面迟迟的泛起遐思。
他那晚与父母吃完火锅散步回家,站在某处难以辨认的黑暗中,仅有长街楚楚有致,百米外另一面人行道旁立起的蓝色指示牌上,一条白色的线是长街的代替物。
“那一刻我父亲和母亲聊着当地房价,我突然觉得,如果我的一生在这里度过,会怎样?”
即便如此,小小的镇上从未间断过的衍生出庞杂的景象,我认为即使三生也无法看完,而对他而言离开那里,无数的城池各有不同。
也许总会有一条长街,在我当下这个永恒的时间点提醒我思考,我是否会在这里度过如期的时光,把日子攥进拳头里,他说那城的长街对他而言,与如今房外的那条长街于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作为一个异乡人,看起来样貌熟悉而已,我试图理解他。
这种理解,碰到等待会更加强烈,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穿过街道,长街两旁的楼房紧密连接,一栋接着一栋,来往的车辆噪音被拢起,这对住在临街房间的人是个噩梦,而星辰下的长街却沉默悠长,我行走在真实而坚硬的路面,粗糙湿润。鞋底的摩擦是如此的轻微且细腻,由于惯性微微摆动的手臂一丝丝搅动空气,寒冷的气流在我的指腹盘旋围绕,进而一股脑流走,路灯的光在我跻身的瞬间,甚至在我鼻尖上有一丝温度,我没有任何办法拯救他们,正如他们如此的真实又如此的残酷,在经历的时候已经失去,我开始重新思考,长街的另一头是否是无限且永恒的,或者他家乡的那条长街,是否也是如此的轻微而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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