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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怀念母亲

作者: 雪亦芳菲_8968 | 来源:发表于2020-10-25 14:30 被阅读0次

          昨天晚上课程题目是“为母巧念紧箍咒”,“观音娘娘大慈悲”,观音娘娘作为孙悟空教育意义上的母亲,对悟空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宽严有度,有求必应,慈悲又严厉,悟空师徒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皆能修成正果,与观音这位母亲的帮助是分不开的。韦老师还给我们讲了另外几位伟大的母亲,如为儿三迁的孟母,成就一代汗王的铁木真母亲,苦难生活中保持善良本性的莫言母亲,还有教儿精忠报国的岳飞母亲,这些伟大的母亲无不是我们当代女性学习的榜样,在听课过程中我一次次被感动,想起了我在天堂的母亲,数次泪目,今天我就要写一写我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女子,出生于1935年,她嫁给父亲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龄剩女了,并且母亲个子矮小,前门有一颗牙还不好看,而我父亲当时才二十岁,长得又比较白净,属于现在说的小鲜肉,并且还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那么父亲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呢?其实这全都是我姑奶奶的说和,姑奶奶嫁到我母亲村里,了解到我母亲脾气好,人又能干,就做了他俩的媒人。母亲在娘家是家里的老大,姥爷去世早,她就和我姥姥操持着一家人的生活,供舅舅和小姨去上学,而母亲一天学也没捞着上,大字不识一个。从内心里讲父亲是看不上我母亲的,但是我爷爷听信了他亲妹妹也就是我姑奶奶的话,就看好了我母亲,说等进了门肯定会持家过日子,父亲是孝子,不敢违抗爷爷,就不太情愿的和母亲结了婚。

          父亲是家里的老大,大姑好几年前就出嫁去了东北吉林,所以母亲进门后理所当然的就撑起了这个家,作为家里的长媳妇,家里外头的什么活都干。那时候一大家子的人都住在一起,一大早母亲就要早早起床做出一家人的饭菜,然后下地干农活,养牲畜,做衣服鞋子,缝缝补补,父亲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母亲进门时小叔八岁小姑才五岁,母亲把他俩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回娘家时还经常领着我小姑,别人还以为她领着自己的女儿。

          后来两个叔叔都成家了,爷爷主持着分了家,我们家就分了几个碗盘,几斤玉米面。父亲在舅舅姥姥的帮助下盖了三间土屋,没有大门,是父亲的朋友给了两块棺材板子做了两扇门。我就是在父亲自己盖的房子里出生的。懂事后我常常看见母亲也和韦老师的母亲一样,从来没有一刻得闲,我们小的时候,父亲在镇上上班,母亲要去生产队挣工分,家里还养着牲畜,队里的活干完了,她就钻到玉米地里拔草喂猪,喂鸭。伏天里玉米地里不透一丝风,热的人能昏过去,可是母亲就在这样的热天里拔回一大篮子草,汗水湿透了衣衫,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挎篮子的胳膊上压出一道道红红的压痕,热的她一进门就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灌下肚子去。接着又忙活着剁菜,喂鸡,喂鸭,煮猪食,那几头猪早饿的快拱掉圈门了,喂饱了它们。接着给我们煮饭,我也帮着在灶头下烧火。记忆中小小个子的母亲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忙啊忙啊……周围邻居没有人不知道母亲能吃苦又耐劳。为了我们几个孩子的穿衣,她让在东北的舅舅帮忙买了一台缝纫机,晚上到裁缝家里边看边学,虽然她一个字不认识,但是裁剪缝制的技术她也学的八九不离十,连那个裁缝都很佩服母亲的聪慧巧手。有了缝纫机,母亲白天干活,晚上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给我们做衣服,补衣服,我经常是在母亲踩缝纫机的哒哒声入眠的!

        母亲干活是很忘我的,经常天都黑了,她还没回家,我在家里孤零零一个人等着她。记得有一次,天都黑透啦,母亲还没回来,我想和她开个玩笑,就躲在门后,听到母亲急匆匆的脚步由远至近,走进了大门,我一下子从门后跳出来,母亲吓得“啊”了一声,我却哈哈大笑,开心的又蹦又跳,气的母亲随手拿起一把笤帚把我一顿乱打。那时我委屈的哭了好大一会儿,恨娘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现在我长大了,想想那天的母亲肯定是在外面累了一整天,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天都黑了,她还记挂着家里饿的拱圈门的猪啊,跳到墙上的鸡啊,鸭啊,还有空着肚子的孩子啊,她肯定是挎着一大篮子野菜心急火燎的往家赶,冷不丁的被我吓那么一下子,她怎能不生气?而我那时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哪里懂得母亲生活的艰辛与忙碌,哪里懂得母亲心里的那种焦虑与着急。前几年我和她聊天,谈起这件事情,她说她早就记不得了,可是我对自己当时幼稚可笑的做法充满愧疚感。

          母亲是个很能隐忍的人,小病小灾的她从来不当回事,宁愿自己忍着也不跟家人说,也不愿意去看大夫,她年轻的时候我真没记得她生过什么病。只记得有她经常牙疼,半边脸肿的很高,有时候疼的睡不着觉,夜里悄悄爬起来去院子里溜达,后来打听到偏方,用大姜捣烂了把姜汁滴到耳朵里,是否有效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母亲说:“我那个破牙啊,早晚疼破了我才不受罪了”。还有一次是我在青岛读书的时候,母亲那时六十多岁,她的乳房下长了个东西,后来还红肿溃烂,很疼,这次是在父亲的劝说下她打针吃药的,可是治疗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好,即使这样母亲仍然去地里干活。当我回家的时候我小婶婶说:“嫩娘长的那是个坏东西,一弯腰很疼呢,她还咬牙去拔蒜薹”。幸运的是,我的北邻村有人自己配的药膏,治好过这种病,母亲就去看了几次,记得我还用自行车带着她去过一次,果然抹了几次之后,那个红肿的疙瘩还真的慢慢变小结痂了。后来母亲说起过这个事情,她说当时自己也有些害怕,担心长了个坏东西,但是她当时从没对我们任何人说起过。这就是我的母亲,把心事埋在心底,从不让家人担心。

        母亲还有个特点,爱吃陈饼子,就是馏了好几顿的饼子,有的发黑了,有的起皮了,我们都不爱吃,都愿意吃刚蒸出来的,可是她说这饼子呢越馏越香,你们都给我留着哈。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不是母亲爱吃陈饭,她是担心没人吃,那饼子馊了坏了,扔了心疼。想想那时候我怎么那么不懂事啊!饭桌上有好的她先让父亲吃,我最小,也能沾点光,而她总是那个上桌最晚,吃的最糙的那个。记得我大哥小时候有哮喘病,喘不动气,后背佝偻着,这样的青年找媳妇都难啊!母亲到处打听偏方,后来打听的偏方是每天早上起来吃一个香油炒鸡蛋,那时候能吃到鸡蛋的一般是老人孕妇重病人,我看大哥吃香油鸡蛋馋的流口水,但是为了给他治病,我们谁都捞不着吃一个鸡蛋,后来大哥的哮喘病还真是吃鸡蛋吃好了。我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冬天经常感冒发烧,母亲和父亲为我操碎了心,记忆中有一次夜里我发烧到了四十多度,母亲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包的严严实实的,父亲背起我往镇上的医院赶,母亲拿着东西小步紧挪跟在身后。那时的公路上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我昏昏沉沉地趴在父亲的后背上,他俩也不说话,只是急匆匆往前走,生怕耽误了一分一秒,我的病就加重了。有时候我病的躺在炕上,母亲用怜悯心疼的眼神看着我说:“听听人家的孩子,都在街上跑啊跳的,咱家曼曼怎么就不如人家皮实呢?”我望着母亲慈爱的脸庞,竟然觉得对不起母亲,认为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孩子。

      母亲不识字,不会给孩子们讲大道理,但是在那个苦难的年代,她坚强积极的生活态度,善良隐忍的品性却一直在影响着我们兄妹。那个年代经常有上门讨饭的,如果是年纪比较大的,母亲就叫我拿点吃的出去,还嘱咐我端一碗热水给那个可怜人,要是年轻人上门讨饭,母亲就教训他们“你这个人,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去劳动,我老婆子还得靠两只手吃饭呢,快走吧。”那个年轻人就会骚的满脸通红,急匆匆溜走了。

        长年的劳累使母亲在晚年得了一身病,今年夏天,母亲住到养老院的第三周就不太好了,高烧不退,不睁眼,也不吃不喝。记得那天很热,我和大哥带她去做CT检查,做完检查出来,我在车里抱着她,母亲好像变小了,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沉重的喘息着,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弱小无助,楚楚可怜,我久久的注视着母亲的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滴落在母亲的脸上。

        母亲临走前的那个晚上,父亲和我们兄妹三人守着已经穿好寿衣的母亲,平时有些驼背的母亲此时身体笔直,她平躺在炕上,嘴里咕噜咕噜的喘着粗气,我紧紧的握着弥留之际母亲的手,这双手曾经宽大温暖,它抚摸过我的额头,抚摸过我的后背,为我梳过辫子,为我挠过痒痒,也抚平我的悲伤和难过,可现在这双手在慢慢的变冷,我止不住泪水长流,感觉像要窒息一样的难受。午夜三点,悲伤的我来到院子里,抬头仰望五月初一凌晨的夜空,辽远的天幕上缀满星星,它们在黑夜里闪烁着神秘幽深的光芒,我知道,母亲的灵魂很快就要飞上天变做一颗星星了,我默默地祈祷,娘啊!你可要让我找到你啊!

          如今,母亲已离开我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了,我辛苦一生的母亲,你在天堂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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