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雪,落地即化,倏忽间,宛转为雨,即便如何洋洋洒洒,漫天飞絮。也像是鹅毛吧,大块成席,如天女织造一块锦绣。扑天而来的喜悦,惊扰了一河烟水,水色雪色天色里,有人于陌上探花,折枝头一抹春色,覆雪为春,香染一地烟雨。
彼时腊梅已全开,些许花苞,也于枝杈间探头探脑,惹人怜爱,轻抚落雪,沾惹的晶莹的水珠里,流年如回旋的微风,轻轻吹散,只这么一刹,便觉此生值得加倍珍惜,有谁会沾惹轻雨,不惜流光竣促,拥抱一朵花开,轻叹如火的盛开里,梅蕊点缀了春雪,春雪闹热了梅蕊,看花的人 暂时忘记人间纷扰,静如花开。
彼时红梅尚未开,仅开了珍贵的一朵,雨雪中,安详寂寞也罢,春意盎然也罢,让人不忍采摘,梅树下凋零溅落的残雪,有多少惜花的人,已窥见天香,轻惹花蕊,仿佛在薄若蝉翼的花瓣中,窥见生命的繁广和盛大,寂寥和无着,了阔如初春一河的烟水。此时春寒料峭,人们尚未从寒冬醒来,然而名花终是醒悟,做了这报春的使者,让人于花下辗转忘返,轻惹流年,更惜流光,惜花便是惜自身,也爱了自身。试问有谁于这落雪的午后,一人一伞,心无挂碍,只看春花,时日便是于这有常的时序中,以一场大雪,馈赠生命的丰厚,让人无端生出来感动,如若你不曾感动,便是不曾看见花开。我曾经无数次讴歌的红梅中,偏偏就开出来一朵,恰恰是大雪后,北风中,冻雨点滴零落,人于花下,领略生命给予生命的奖赏,不着一言,胜过万水千山。
彼时茶花已然开过无数茬,些许老迈的枝干,被厚重的春雪压弯,这些开在雪里的闹热的花,依然活泼泼的绽放着最盛大的荣光。惜花的人心里一动,亦是轻抚了落雪,其实不用抚掉也罢,眼看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然而茶花终究是不屈的,不屈于雪落,不屈于雪花,不屈于时日生冷,流光轻寒,婉转盛开在巨石旁,大树下,枝枝蔓蔓,片片欢欣。我曾不止一次讴歌的美丽的花哦,它馈赠于人心内活泼泼的生机,看去一刹,仿佛是在竣促的流光里,让人更有活泼的理由,你看清寒覆盖,红颜如锦,一步步堆织着最盛大灿烂的时光,即便是最坚毅顽强的铁汉,也不及这雪中花的灿烂热烈。
此时我亦折梅为信,以河岸雪,岸边柳,树上雪,将这寒香默默,采撷掌中,回首间,便是春回大地。一枝插于书案,于墨香书香中,洋洋洒洒,记录下这次踏雪折梅,雪地拍花。也许就是这一刹吧,江南的雪已化。
而雪后的梅花,茶花,怕是已开出了一个朝代,繁盛广阔,闹惹流年。
年光有雪,有花,年年更见惜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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