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我与你躺在绿茵上。你拿一枚硬币,让我猜正反。你把硬币抛出去,这时大人来了,我们又跑去教室。
晚上,你问我猜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我随口说到。
你笑了。突然你跑了出去,说一定要找到那枚硬币。
大人们找了你三天三夜,谁也不知道你到底去哪了。
只有我知道,你哪也没去。你只是厌烦了,藏在草丛后面,暗暗地窥视着,嘲弄着我们。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们在阳光下奔跑,周围有孩子的欢声笑语。
我梦见我们在夏日午后散步,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两旁的法桐轻轻摇曳着。
我梦见我们在古堡里翩翩起舞,从你指下流淌出的钢琴声绵长悠扬。
我梦见我们在图书馆里贪婪地阅读,寻找世间万物的真谛。
海上潮起又潮落,地上斗转又星移,光阴交错着,春秋代序着,我们与这个世界杂糅着。
梦时仍是欢笑着的少年,醒来已是老态龙钟的老人。
我醒来时看见希特勒在演讲,他身后的几百万狂热民众正高呼万岁。
我醒来时听见马丁·路德·金人人生而平等的梦想,接着一声枪响打破了迟到的和平。
我醒来时看见肯尼迪总统正向人群挥手,一颗子弹穿了他的头颅,把一个国家的梦想击得粉碎。
我醒来时看见圣雄甘地张开双臂,拥抱他的敌人,一声枪响后,他双手合十,在一片哗然里微笑着倒下。
我醒来时看见一颗颗子弹在空中飞过,一个个无辜的人应声倒下,恐惧在他们脸上蔓延。
你拍了拍我的肩膀,望着我,欲言又止。
“左派也好,右派也好。我们真的在乎他们是谁吗?他们整天为了这个主义,为了那个信条,来让我们到全世界各地彼此不断攻伐,不断杀害。可以友好交谈却一定要互相杀戮,为了如此渺小的欲望而付诸于沉重的代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等我回答,你便转身拿着枪冲向了前方。子弹在你身边呼啸而过,炸弹在你脚下绽放而来,他们都不能对你前进的步伐造成丝毫影响。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就这么想死吗?好的,就是这样。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却还奢望别人怜悯。还真是可怜啊……啊,对!一定得这样,不这样不行。所谓的杀人恶魔,也不过一个俯地而泣的孩童罢了。”一只乌鸦在我身边飞快地掠过。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书桌上昏睡良久,桌子上放着一枚硬币。你走过来,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漫不经心的敲门声。
“我去开门。”我微笑地对你说。
我拿起硬币,走向遥远的门。周围的一切在渐渐消逝,渐渐退散。门外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门缝里透过耀眼的白光。我轻松地跳着舞走了过去,在拧开门把手那一瞬间,我把硬币抛了出去,轻声唱到:
“Welcome to the crazy time……”
一片白茫茫拥抱了我。我嗅到了青草的气息,听到了树叶摩挲的声音,我张开手,有一个圆圆的东西被放到了我的手上。
“什么嘛!你是怎么猜对的?一定是耍赖。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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