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

他摸出一包烟，想了想，丢给孙兆全一支，没滋没味地抽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孙玉华又给赵入海盛了一碗米饭，这小子又狼吞虎咽地吃上了。

“树河，要说这事也是人托人，你说你今儿把钱给我们，明天我们就得求爷爷告奶奶地请人家吃饭。请人吃着饭，我们还得陪着笑脸，搭着人情。这还得说是我在承德这么多年攒下的一点人脉。”孙兆全点上烟，话锋一转：“就冲你刚才给我烟那个态度，那场合你也去不了。你要是有关系，现在就可以把钱拿走。自己弄去。”

“姐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着急嘛！你说凤枝这都多少年......”

“多少年我们还不清楚吗？她一来就住我们家，一年多，管吃管住还给找工作，我们要过一分钱吗？树河啊！咱们可都是实在亲戚，你可不能把人心想歪了。”

“兆权，你少说两句吧，树河就是性子直，人实在。我当初要不是看上他这一点，也不可能把凤枝介绍给他。”程凤霞说着话，冲孙兆全使了个眼色，又回身对赵树河说：“不过，话说回来，这打口井，十米见水，你挖了五米就要换地方，之前的努力不久前功尽弃了嘛。树河，你可得沉住气呀，凤枝现在还年轻，早点弄个城镇户口，以后工作转正，买房，孩子上学，一步比一步容易。难就难在这道槛上，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农村人都挤破脑袋往城里钻，中国有多少农村人，就有多少人想农转非。急，也不是你一个人急。”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姐夫费点心吧。”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的，赵树河早就听腻了。可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本来以他的名义买房落户，可以把程凤枝的户口迁过来。可是现在一来没钱，二来她原籍的户口也没了，都成了问题。

程凤枝把卖馒头的车推回单位，又一瘸一拐地往家走。此时夜幕降临，月朗星稀，通往垃圾点的土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捏着上衣口袋里的钱，心里直发慌。正在这时，一盏灯光从身后打了过来，发动机的“哒哒”声也由远及近。她躲到路边，回头看，一辆农用三轮车晃晃悠悠地爬了上来。她想等车过去再走，不想那车在自己身前停住了。

驾驶室钻出一个脑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冲程凤枝一仰脖，“小嫂子，腿怎么了？”

“腿没事，就是脚扎了。”程凤枝不认识这个人，但知道肯定也是在垃圾点住，因为这条路通不到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