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我叫乔安娜

从前叫乔安娜

现在也叫乔安娜

为什么我要强调一下这一点呢？

因为从前的我

不见了

在这两天里，我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我的养父，特平法官，人品贵重，外貌端正，无不良嗜好——除了十几年前爱上了我的母亲以外连绯闻都没有

而我，继承了我母亲的优良外貌

我的养父在昨天下午向我求婚了

或者应该说是今天下午——一会儿

在他向我求婚之后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然后跟着一个小水手逃走了

哦，请先别笑话我

其实我也不想跟着他走的，但是我并没有别的办法

我发誓我的这个选择是个错误

因为我死了

没错，那个小水手骗了我

本来我是没那么相信他的

但是在我换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在楼下等他时遇见了一个乞讨的老妇人

从他和她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件事情——我的养父当初为了霸占我的母亲以"愚蠢"的罪名将我的父亲关了起来并且驱逐出了伦敦城，然后……我的母亲被逼自杀

逃出去的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睡，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我的脑子乱作一团

我听见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你还犹豫什么？像他这样能下定决心娶自己养女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有人品这种东西吗？"

然后又有一个声音去反驳它："不，不是这样的，特平法官是个好人，他收养了我，他还给我请了家庭教师，他…他爱我"

"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别傻了，你在他眼里只是你母亲的替代品而已。"

"不，不会的，他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我，他答应了我的一切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他…他还向我求婚了…他还…"

"他还在你母亲的窗前手捧鲜花站了一个月。"

……

第二天早上就有一队警察追到了我们的落脚点，那个水手替我拦住了他们——原谅我只能这样称呼他，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他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我得去找我的养父，然后杀了他，替我的父母报仇

他在见到我的一刹那就朝我奔了过来，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倦怠和没来得及清理的胡茬

"先生，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我听见了我的声音，冷的像是在冰窖

他好像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道："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我很担心你，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我可以带你去参加社交季…你会在那里找到一个年轻的绅士…我会为你准备一份嫁妆…五万…不…十万英镑…我…"

"我父母的事。"我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强迫自己不要心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本杰明巴克先生和巴克夫人的事…先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咧开嘴凄然一笑："看来这是真的了，你，我最敬爱的养父，伦敦城的大法官，特平先生，并未对我父亲做出公正的判决，你驱逐了他，然后以一个极其不名誉的方式玷污了我的母亲…"

话毕，我伸手摸向别在袜带上的匕首——这是他送给我的，也正好用它来做一个了断。

他连躲都未躲，就生生地受了那一刀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的，我不敢，我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乔安娜，我亲爱的，我承认，我年轻时曾做了一些错事，可是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这一切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从不曾想过要为一己之私伤害你的家人…我也从不曾骗过你…"

他在我眼前闭上了双眼，再无气息，我手中染血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小水手从我的身后走出，看着这一幕微微弯起了嘴角："乔安娜，再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你骗我。"这句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我是个傻瓜，宁愿相信他也不愿相信爱我的养父。

"我还以为这个法官是一个大麻烦，没想到你竟然已亲手将他给杀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我只看着他，满目怨恨，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别这样看着我，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发现的，那样我就可以继续好好玩一玩，你说，你干嘛这么快就发现呢？"

就这样，我死了

然后回到了前一天的下午 ，特平法官向我求婚之前

"咚咚咚"

是敲门声

是他来了

"乔安娜"我看到他的耳尖微红，"我想…你…现在应该到了一个应该为自己找一名丈夫的年纪了…"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那个绿色绒面的小盒子——那里装的是戒指

"乔安娜…我…我想…"

"我同意了，先生。"

"啊…什么？"他的表情有些愣怔

"先生不是要向我求婚吗？我说，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