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窗外蛙啼几时休。
冷雨淅淅一院香,直把夏日作冬阳。”
明朝万历十五年,日照,澄园,紫薇阁。
晴芸用茶罗细细筛取末粉,将釜置于炉上,加水煮沸,用茶勺取茶末,放入茶盏……运筅、击拂、泛花……
“好了没呀,真真是要把我渴死!”
晴芸道:“怎样就渴死了呢,好歹让我把茶倒进杯里去!”溪儿将茶递给发牢骚的那位。
那位一把夺过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又梦呓般的讲到:“怎么就不见了呢,那帆船,连带上面,上面那位青衣女子,都不见了!”
“瞧你,又做梦想耗子洞里那仙女了。成日家混说八道”,晴芸道。
“老太太叫少爷去呢,路过潇湘馆把雪姑娘叫上。”外面的宝琴姑娘探着身子往里屋喊。墨玉赶忙从柜里拿出一件红斗篷,立在厅中等着了。晴芸轻哼一声,不紧不慢的给少爷编着头发。立时,园中王妈妈又叫了。一行人这才赶忙喊了雪姑娘一同前去老太太处。出了偏门,杏苑那条小路死了一只兔子,王妈妈说不吉利,这才又拐进蘅芜苑,从中门出去,才到了海寿园。侍书等众丫鬟给少爷和雪姑娘脱了斗篷。
“我的晗儿,雪儿快过来”,老太太喊到。只见桌上众人早已端坐好,皆是女辈,有说有笑的,丫头们不时的斟着茶。桌上摆着从草原传到中原的羊肉火锅,冒着热气,有老太太爱吃的枣泥山药糕,年纪大了,到克化的动它,还有已烫过的梅子酒。
老太太拉着雪姑娘的手,看着鹿晗,笑道:“你妹妹不能受寒,等你那么久,你该不该罚?”
鹿少爷倒也痛快,“该罚该罚!”将面前的梅子酒一饮而尽。目光转向席间一位穿红的女子,诧异到:“鸢洛姐姐怎么今日穿红?姐姐不是最不喜那些绿红俗色吗?”
鸢洛低头不语,脸上多了两团红晕,用银筷搅动着碟里的醋汁,眼里好像还泛着光。众人都笑了。紧挨着鹿晗的王姐姐快语道:“你不知道,咱家受皇恩眷顾,你的鸢洛姐姐要嫁人啦!”
鹿晗眉头一皱,眼里透露着惊讶又有点焦急,一时竟流下了眼泪,哭诉道:“才一位姐姐入了空门,夜夜只有那青灯古佛做伴,这又有哪门子的嫁人,倒把园里的姑娘们都弄走了才好。”这时,便又急急得望着雪姑娘,“你不会也要走的吧……”老太太急忙把她可怜的孙儿搂在怀里,“不走,你雪姑娘不走。”“是啊,你鸢洛姐姐也是为了咱家啊,圣旨不可抗啊!你也少些发愁,快些与你鸢洛姐姐说说话,宫里的人要来了。”兰姨妈劝道。
雪姑娘端起面前的热茶,“我以茶代酒,敬姐姐这一杯,从前我们一块吟诗作画,而今你却要远嫁,我们以后怕是不能再见了。还盼姐姐往后无忧无虑,且想着我们姐妹的往日情分。”说罢,便掩面抽泣起来。
“老太太,太太,宫里的人来了。”周管家颤颤巍巍道,他的女儿念儿做鸢洛的陪嫁也随其远嫁。众人将鸢洛一行人送出大门外,看着鸢洛的背影,鸢洛突然转身,向老太太跪下行礼,众人将其扶起来,鸢洛泣不成声,稍稍点了点头,便由念儿扶上了船。
“怎么,不是要喝茶吗?这次又是谁呀?”晴芸怒道。鹿晗的额上冒着冷汗,喃喃道:“鸢洛姐姐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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