ᴛʜʀᴏᴜɢʜᴛ ᴛʜᴇ ᴡᴀᴠᴇ

ᴛʜʀᴏᴜɢʜᴛ ᴛʜᴇ ᴡᴀᴠᴇ

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

傍晚我出门前喝了几口ᴠᴏᴅᴋᴀ，

天上的云被万象城的霓虹灯划开，形成水彩般的散射。

我在地铁上睡着了。

2017 Dec.13

我想去杭州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时间是2008年，现在在晚自修，我，初中。

班主任在教室外时不时巡游，我的作业做完了，票也买了。买的是2018年的演唱会门票。

班主任突然走进来，在ppt上放这次小测验大家的结果。如我所料，全班唯一一个不及格的我又被点名批评。

哎，我还是消失吧。

不知女得意洋洋朝我笑到。“这次又是你倒数，名字就在上面，不觉得丢脸吗？”

“不好意思，让你眼睛进灰了”

趁着大家都认真低着头在做作业的时候，我关上书包，偷偷地从教室后门走出去。

然后冲出走廊，一路狂奔，冲出校门。没等保安反应过来喊一声“门禁！”我已经跑远了。

我想它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一边探头，他们拿着手电筒在追过来，我躲进了小巷子。

沿着小巷子向前走，走到一出水稻地。夜里田间有牛蛙叫。三五个结伴的小男孩围城一团，中间点着油灯，在逗蟋蟀，其中有一个独自站在一旁靠着住户人家的墙，看着他们。

背着书包怯怯走过去的我显然引起他们注意。然而并没有追过来。

他们看着我鬼鬼祟祟沿着住户的门口走过，我朝他们用食指挡住嘴唇“嘘”了声，他们也点点头。

“快！你在这边看看！”我听到学校保安们追上来的声音，吓得随便开了个住户的门躲进去了。

户主的姐姐见到家里有个背着书包溜进来的，赶忙放下手中切到一半的莲藕。我跟她描述了情况。

“姐姐，我不想回去，你就让我在你这躲躲先”

“躲不过今晚，我夫君一回来，我就又没有行动自由了”

她翻箱倒柜给我找了一把钥匙，“这是反锁那扇窗的钥匙，我偷偷打的，一会你溜出去后锁上，他就不会发现了。”

“那你呢，你也想逃跑吗？”

“我算了吧，我钥匙还能打，现在你被发现了我日子更不好过。”

那个酒鬼提着手里的啤酒瓶敲着门，咚咚 咚咚。

“哎呀，快跑。”

我打开窗跳出，然后把窗户反锁上。

屋里头那个酒鬼又开始打他老婆。听着姐姐的哭声我却不能回头。

绕回前门刚才那群小男孩又在那。

“保安走远了吗？”

“早走过去了，快走吧。沿着后面那块水稻地中间的路就能走到轮渡了。”

我问他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冒险？”

站在角落里那个小男孩突然站出说我跟你去。

“你爸爸妈妈呢？”

“在那边的土里，前两天。”

我们沿着水稻地中间的小路一直前行，看着天渐渐越来越亮。

好困。

“我们到前方树下歇一会吧”

醒来已是晌午，树叶斑驳的投影在我们俩身上。

“你爸爸妈妈担心你来找你怎么办？”

“早没了早不担心。我再过几年才没了他们要更难过的”

我们继续赶路。

他问我：“你去哪？”

我：“去杭州。”

他：“怎么去？”

我：“走过去呗。”

前面是一瀑布河。水险浪急。

“我们去找木头搭个木船，顺着水流漂下去。”

“你就不怕走错路了吗”

“大方向对就行，中间绕一绕也没啥”

木船搭好后，我们一起跳上小船，开始两个人的漂流。

一路被冲到下游，船开始慢慢滑行，水里的小鱼从床底下游过，阳光照在水面上一闪一闪。

河底的岩面整齐地蓝白色一层一层铺开来，像风堆积过的石堆被压实的模样。

清晨，阳光，漂流。在学校里躲了大半年的我突然觉得像透气了一样盯着船发呆。

“你有目标吗”我问男孩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只知道我要去杭州。”

不远处的岸上有杨柳拂动，风吹起，树丛摇晃漏出挡在树荫后的庙。

饿了好几天的我俩一同把船泊好，登了岸。一位头发极长的道士接见我们。

门厅挂着无数的白绦布，一缕一缕拨开向前走。

“我这里可没有免费的午餐。”道士先生如是说。“要不你们两个在我这打个杂，年关将近，庙里不少人回了老家，怕是一去不回。”

也不知道这一顿饭下去过了多少个春秋，只记得风吹白绦，拨开时我俩还是小孩，再拨开，我还是原来的身高，男孩子却长成了高个子。

“师傅，我这原本要去杭州的，几年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问问你的小兄弟。”

“小兄弟说好，那我们明日启程？”

“路途艰险，只要记住，大方向在那，便不会走错。”

路过满地是红色的岩石的土地，河岸对面停着几辆卡丁车。

“你说我们要不要偷一辆？”

“偷了也没得骑啊。”

“师傅教我点火了，我试试。”

然后我们很荒谬地，偷走了一辆车。

踏上加速的旅途。

“哥哥，你看那边，来了辆车。”

结果我们踩错了油门，临撞人的时候兄弟把方向盘一转，我们掉进了河道里。

咕噜噜的水声。

漆黑一片。凉凉的。

有个人将我的头发捞起，再抓到我的手。

起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红木床上，昏暗的日光透过窗户的丁达尔效应，屋子里灰尘飞扬。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走到庭院里，有个大哥哥在打拳。

我的小兄弟跑了，掉进河里之后他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自己游走了还是被大鱼吃了。而我不知过了多久被打捞上来。

“这里是哪？”

“杭州”

“现在哪年？”

“2018”

“我睡了这么多年？”

“时间折叠了。”

天上突然掉下来一片片白雪花。

多少年过去杭州终于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