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少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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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活
下午三点钟,我侧卧在床上,花色衬衫懒惰地赖在我身上,无精打采的白色领子,垂头丧气的金色纽扣。窗外正刮过一阵风,腾腾的黄色灰尘告诉了我风的存在。光线微微发黄,我又往床尾溜下一节,用脚后跟捋平了竹席。
一条黑色裤子在铁杆上晃荡,晃得我心烦意乱,我便不往窗外看了,虽然窗外是一条绿色的河,河里有灰色,银白色,褐色油腻腥臭的鱼,足可以长大有我前臂那么长。有一次的确钓到了那么大的一条,但当我慌张抄起网兜之时,她嗤溜跑走了,对,应该是“她”。
然后你就来了。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风扇躲在门旁摇头,扇叶的转动声真是时间最好的安慰——抚平一切不安分,没有风扇我是睡不着觉的,即使在严冬。
奇怪,我现在已记不清你的装束了。我侧卧看着你,左眼在右眼之上,可我的视角并没有倾斜。房间外是大厅,而从我的房间门看出去还有着两扇门,距我近的那扇门连接着一个空房间,房间里是有摆着一张床,床上是一张席子,席子上是一条单薄的被单,被单没有皱巴巴。另一个门是那个房间厕所的门,厕所荒废了,粪坑被石渣堵塞,不臭。
你的装束我模糊了,你的脸我竟也记不清了,你就出现在我眼前,而我房间的门是打开的,我侧卧躺着,两只眼睛叠起来。
我不打招呼,没有一丝惊异的表现,似乎你的出现要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三个门呈一条直线,你站在第二扇门与第三扇门中间。
时间大概没有流逝多少,窗外河对面挺拔的绿枝竟然是野草,是在什么时候长得那么高的了。黄澄澄的光,披着的,挂着的,光的衣裳飘飘荡荡,如丝如缕。
从大厅门外照进的阳光流淌在你的脚上——你的脚真美丽啊。顺着脚往上,一直看到了我房间门的房檐,嗳,我还是记不清你的脸,你的装束。
昨天晚上,我在大街上嚼着烤鸡翅时,黑夜四野,眼前觥筹交错,可还是诞生出了深沉的疲惫,从深处涌出来的,涓涓细流般流动,使身体一直重,一直沉,沉,沉下去。昨夜,我躺下来时,没有松出一口气,那沉重似乎找到了平衡,更加肆无忌惮地流转不歇。就是那时,我想着你。
窗外是条绿油油的河,我对你说过的。河对面是一条可以轻易被吹起黄沙的土路。那野草高高地长着,那条黑色裤子晃荡晃荡,河水在我现在看不见之处流动起涟漪,风扇慢吞吞地摇头,我看着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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