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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飞过。——泰戈尔
作者:王新国
走着走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我们都是一只麻雀,微不足道,但我们是一只实实在在的鸟儿。
想起了三年前我教过的一个学生赵佳佳。我能记住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也不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有多好(事实上,她的学习成绩很一般,在班里几乎是倒数几名的学生),而是有一天我在他们教室外面的墙壁上,看到班级文化长廊里她写的一句话:“小鸟儿虽小,但它玩的是整个天空。”署名赵佳佳。
刚开始接手赵佳佳所在的班级的时候,我对任何学生都没有印象,只是知道我教他们那个班,跟那年我教的另外三个班一样,他们都是一群活力四射,半含成熟半含单纯,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却时常面临很多困惑的半大孩子。自从看到赵佳佳写的那句话之后,我对这些“90后”的孩子的看法发生了不小的改变。每个孩子都是一个世界,甚至是一个成人永远都无法看清、无法琢磨透的世界。每个孩子都有故事,也都是故事的主人公。在他们身上,在他们的生活里,每天都有新的故事发生着。而我们,所能看到的,往往仅仅是一个个故事的封面——一张素颜的封面。在这个人人都步履匆匆,紧赶慢赶却很有可能不知道在追赶什么的时代,各种传媒满天飞,信息泛滥成灾,地球都成了一个瞬间就能逛遍大街小巷的小小村落,谁会在意一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封面呢?更不要说翻开一张薄薄的纸,去读那里面的故事。——即便或许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再一次注意到赵佳佳,是我有一次去给他们班上课,刚走到教室门前的走廊上的时候,看见她倚着墙壁跟同学在那里说笑。就在我的目光被他们的笑声吸引过去的一瞬间,我看见她的两只耳垂上各挂着一只银白色的核桃般大的铁圈儿(看不出是铁的,还是白银的,也真有可能是白金的,反正是在不停地发亮)。
后来,在我的课堂上,我就搜寻那个耳朵上挂着铁圈儿的她,想探探她的学习底子如何。结果,提问了她几个比较简单点儿的问题她都没能回答上来。再次遇到她的时候,我说:“赵佳佳,你们班教室外文化长廊上那么多文字,看了一遍我只记住了你写的那一句,写得太漂亮啦,你真的很聪明啊!你的潜力大得很呢!”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地笑了笑。
这之后,我就没再过多地关注赵佳佳,她跟许多我教的其他学生一样,我上课,他们听课。突然有一天,我猛然间发现,赵佳佳的耳朵上的“铁圈儿”没了,具体也没注意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摘掉的,反正我很久没有再看见。
这年的12月份,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雪,课下学生们蜂拥出教室,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园里玩闹,一双双冻得发红却很温润的小手捧着大团大团的雪扔来扔去。不远处的赵佳佳正和几个同学团雪球,看见我拿着相机拍雪景,对她的几个同学说:“哎,咱老师!”那几个同学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儿来,手里都拿着个大雪球。赵佳佳将她手里的雪球托举在面前,对着我相机的镜头,开心地笑着——他们都笑着。我按下快门,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后来每逢看到存在电脑里的那张照片,就看见赵佳佳们在那场大雪中阳光、天真、烂漫的笑容,那时的他们,就如一只只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儿。
元旦的时候,赵佳佳班里以全班同学的名义放我办公桌上一张能对折的新年贺卡,另外还夹有赵佳佳给我的一个小纸片,上面写着:“祝老师新年快乐!——佳佳”
过了寒假,第二个学期开学一段时间之后,我就感觉到似乎很久没有再看见赵佳佳的影子。她原来的位子上,换成了别的学生。我问班里的学生,怎么不见赵佳佳了。他们说,可能转学了吧,谁知道呢?我最终也不知道赵佳佳是转学了,还是真的不上学了。直到今天,转眼间,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我也一直没再听谁说起过赵佳佳的境况,也没打听过,不便打听,也没必要打听,像赵佳佳一样的学生太多、太普通了,况且问谁恐怕结果都一样: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谁会记得一只小小鸟儿呢?——赵佳佳是一个学习成绩一般而又十分普通学生!
……
眼前校园里的大片草坪上,一群麻雀双脚蹦跳着,不时地在草丛里啄来啄去。我看不出它们是在啄沙粒,还是在啄草籽儿,或者是在随便啄着玩儿。——但我觉得它们不是在玩儿,毕竟对它们(其实对谁都一样)来说,生存是第一位的,所以,我觉得它们是在觅食,啄沙粒儿,对它们来说,也是生存的必需,它们需要借助沙粒儿消化胃里的食物。
“哈哎!”我朝它们扬了扬手。只听“轰”的一声,那些麻雀一哄而散,各自朝天空飞去,顿时化作一个个小黑点儿,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此时此刻,我想起泰戈尔的一句诗: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飞过。
(写于2015年11月2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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