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

        我们起床集合后天已经全都亮开了，厚厚的军训服加上有点毒辣的太阳，每个人都感觉很闷热，惠胖站在我们这一排的最后一个，每次看到他都是湿漉漉的，衣服整天透着汗水，嘴里喘着气。我和瑶瑶心情也很烦躁，集合后我们没有主动去给宋奶和教官坦白我们被查的事情，所以宋奶没来之前的一段时间对于我们来说特别煎熬。

        我们在军营里每人发了一套餐具，黄色的小盆子是打饭用的，盆子底部印着爱惜粮食的红色字体，每人还有一个老干部标配绿色大茶杯，然后按时按点排着队去灶台打午饭，绿绿的我们配着黄色的饭盆，再加上艰苦的打饭场地，我感觉我们到了吃大锅饭的年代。

     

        老师们有点不合场景，都自带保温饭盒和保温杯，吃饭也是开小灶，不懂得与民同乐。宋奶是吃完饭才来找我们宿舍的。吃饭的时候我们每人一个小板凳，端着饭盆子坐在操场里等待开饭的口令。各班的教官又开始开始拉歌，总会在吃饭之前闹上一阵子才安稳。

        四班最黑的教官拉歌的时候也是嗓门最大的，因此我们第一天就记住了他，并在私底下叫他大黑脸。其实他人挺不错的，尤其是他喊口号时通常把最后一个字拉长声音唱出来，故意吸引其他班的注意，担当搞笑角色，事实证明他的方法很有效果，所有人都会被他逗的捧腹大笑，鉴于他的幽默，我们也商量了一下要不要给他换个好听一点的外号，但是想了半天，我们还是觉得大黑脸最符合他的气质。

        尽管他今天的口号最后一个字也拉的很长，其他同学依旧在吃饭前笑得合不拢嘴，但是我和瑶瑶一点心思也没有，饭也没吃几口，瞒着教官偷偷把它们倒了。

        “八班昨天晚上被查的宿舍舍长出来一下，宋奶让你去报刊亭下面。”传话的是隔壁七班的一个女生，今天轮到她当通讯员。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和瑶瑶正在洗碗的水槽后面排队，等待洗碗，前面人特别多，水龙头本来就很少，有一个班主任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霸占了一个水龙头，拉着洗车喷头在旁边洗车。看着舍长出去了，我和瑶瑶相互瞅了一眼，都没说话，静静的等待排队。等我们洗完碗的时候舍长已经回来了，通知我和瑶瑶去报刊亭一下。她帮我们把碗带回了宿舍。

      “昨天宿舍扣了一分你们知道吗？”

      “知道。”我们两个低着头说。

      “你们整天在干啥？净搞些没用的事情，为什么耳根这么硬？校长三令五申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做？”她停了一会了。

      我和瑶瑶都没敢抬头，导致我们的脖子在最后她骂完的时候已经僵硬了，抬起来一阵酸痛。

 

      “你妈妈昨天早上一个电话晚上一个电话打听你在这里怎么样，你呢，净来添乱，不干好事。”很明显宋奶是说给瑶瑶听的。这是瑶瑶第一次住校。我们学校虽然是全军事化管理，但是家近的同学是通校生，中午和晚上可以回家，但是早餐和晚餐必须在学校里面吃。像这种一周不回家的情况，她是第一次体验，他爸妈也是，所以担心是难免的。

      “还有你，别以为转学过来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好好学习照样考不上高中！”听了这句话我有点难过，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宋奶，因此在后来一个月收了作业去办公室找她的时候我都不敢正眼看她的眼睛。

        我们在班级里的个人量化考核分也是相当重要的，虽然它与我们的学习成绩没有一点点关系，但是我们一个学期做不做卫生都靠它来决定。比如，上课上着上着宋奶会突然停下来，用她看起来像是被打了的紫色眼睛瞄一下桌子，哪一排谁的桌子突出来或者是凹进去，没有对齐，就扣同桌两个人的量化分，这样评分很细，但很麻烦，每天总有一个人在宋奶的课堂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把扣分细节漏掉。或者是发现上课有人睡觉，也是斜着眼睛

说：“给我扣去一分！”然后记录的同学立马拿出小本本写下来，下课外进行总结。

      “回去给你们两个人每人扣5分。然后今天下午罚站一下午。”这是她对我们这次宿舍扣分的惩罚。但是罚站对于我来说无所谓，顶多芦荟胶再多敷一周，但是瑶瑶来了大姨妈，站不了那么久。

      “滚蛋！”这是宋奶的逐客令，让我们离开。事实证明这是她的口头禅，三年了，每次有人单词没背会，但是想要提前回家。冲上去打pass，有的人点子背，会遇到宋奶临时抽查，被查到的人还要继续留下来，临走前宋奶会送上一句：“你滚蛋儿你！”

      下午两点半我们集合了，宋奶一下午都没有出现，来的是瑶瑶的妈妈，她今天早上吃过早饭后给她妈妈打电话送衣服和卫生巾，她妈妈是在我们罚站的时候来的。通讯员来叫瑶瑶的时候我们两个正在大太阳下面站着，不过她妈妈进不来，也不知道我们被罚站了，给她送了点衣服和卫生巾，还有一大包零食，虽然零食带进来也是放在仓库里，回家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她看完她的妈妈又进来了，脸色不是很好。

      “要不你和教官讲一下，就说你大姨妈来了站不住？”我建议她。

  “没关系，我没事。”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来大姨妈肚子还会痛。

      站了一会儿她可能感觉有点强烈，还是出去了，不过没和教官讲她大姨妈来了，就说肚子痛。这时候我们已经站了好久了，教官一口就答应了，让她去凉快的地方休息。

      起初我面对着太阳站着，在一个人的世界总以为有很多人关注我，后来就转过去背对着太阳站着，转的时候紧张极了，怕被别人发现。事实上我总是想太多，后来发现宋奶没来，我也干脆跑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杨骚过来叫我们，说是吃饭时间到了，我们便过去和他一起出去回宿舍准备拿碗，路过打饭口的时候遇到了舍长，她拿着我们两个的碗在等我们。杨骚在临走前还给我和瑶瑶每人给了一个泡椒鸡爪，我和瑶瑶吃了一个就上了瘾，以前觉得没多好吃，现在好多天没吃零食，有点馋。于是在第二天中午我们两个人买了十四个鸡爪，每人七个，一中午没睡觉啃完了。

      这件事情算是翻过去了。我们宿舍被查这件事也被宋奶记录在了工作笔记上。

      军训已经开展了四天了，第四天的时候宋奶告诉我们，军训完回去有个演讲比赛，想要参加的人可以找她报名，一男一女。

 

    报名的有五个人，我也报了。主题是歌颂祖国。军校里没有打印店，我们各想各的办法。其中有两个男生是打电话给他们的家长，让家长网上搜索了两篇演讲稿，大老远送过来的。我和班长，还有小苓打算自己写。其实我也想打印，但是我爸妈还在隔壁县，实在是太远。

     

      宋奶在第六天的时候审核了我们的稿子，两个网上搜的被淘汰了，一个跑题了，一个字数没够。剩下的只有我们三个了。我、班长、还有小苓。我们班班长也是我们班班草，当时是以小学成绩全县第一进了初中，被分到了八班。学校后来还专门为他们全县前五十的同学补发了奖状。由于他刻苦学习，中考也是以全县第一进了民乐一中。今年高考他的分数够的着厦大，但是他没去，他非清华不上。

      宋奶看完我们的稿子之后让我和小苓的稿子结合一下，在我们两个里面取一个，男生就定了班长。小苓文笔比我好，因此结合的内容大部分是原来她写的，我们两个人共用一个稿子，然后她让我中午回去重新抄一遍，我们两个每人拿一天背，因为内容大多是她的，我不好意思拒绝，其实我不喜欢写字，但我答应了，这是军训第七天，第九天天早上我们就要离开了，回去紧接着就是演讲比赛。

      我抄完以后背了一下午，说白了就是晚上回去熄灯前的半个小时，边和舍友聊天边背，内容也不是我写的，压根没背下来，第二天又给了小苓。

      第二天下午宋奶审核我们的演讲稿，我说我没背下来，小苓没说话，意思就是默认她背会了，毕竟是她自己写的，也可以理解。宋奶让我照着读，说看看我们的演讲风格。哪来的什么风格，完全是因为我的嗓门大，宋奶选了我，而小苓过于温柔吧，声音有点小，落选了。然后宋奶提醒我抓紧背稿子，回去时间不多了。我点点头。

     

      我刚要开口向小苓要稿子，没想到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觉得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回去我再要吧，当时也不好开口。我就回来了。

      军训第八天的时候我们去了外面的戈壁滩拉链，有20公里左右，很早就出发了，很晚才回来，我有点担心我的稿子，我完全没有背下来。但是第八天我还是没去找她要，主要是我们这一天真的很忙，完全没时间。

      我们在戈壁滩上面摸爬滚打，模仿作战的战士，鞋子，裤子，衣服里面到处都是沙子，甚至还有蝎子钻进了有些同学的裤腿里。我还参加了接力跑，拿着旗帜最后一棒反超了两个人，因此班里最胖最可爱的惠胖子一直叫我牛哥。劳累又惊悚的一天，等我们又拖着步子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第九天，分别的一天。我们还是七点起床，集合吃了饭要去洗衣服，洗完衣服就要滚蛋儿了。等我洗完衣服我和瑶瑶去找小苓拿演讲稿的时候，小苓递给我的是被水泡的什么都看不清的一团废纸，然后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没想到瑶瑶居然当着在场的几个人骂起了小苓。这种场景我开始有点应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