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云南.昆明,19:17分,距离天黑还有43分钟左右。坐上回出租房的公交车,末排,靠窗。嗯,对,是出租房,我并没有称之为家,家应该是有亲人、有爱的地方。在这里,我是一个人,来云南五年,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融入了这里,其实并没有找到归属感。距离家乡195公里,我知道,爸妈一直嫌我离家远。
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黄色的土狗,我叫它灰灰。记忆里有个太阳缱绻的午后,爸爸在院子里洗自行车,灰灰围着转,顺便把自己也洗干净了。我抱着灰灰用毛巾给它边擦边碎碎念“灰灰乖,姐姐帮你擦干干~”爸爸在逆光的地方笑的很爽朗,以至于我已经看不清,那个时候我的爸爸到底有多年轻。
年幼时身体不好,除了学校和家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每次打针挂水爸妈都会陪着我,带着一颗糖,有他们在,我从来都不会哭。到了最后,都是爸爸背着我回家,除了消毒水味,记得最深刻的就是爸爸厚实的肩膀。
高二分班时,一下子从重点班掉到了普通班,心里很愧疚,也一度觉得很丢脸,整个暑假都在闹着不要去学校了。最终的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第一天去班里报到后,好朋友L来班上找我,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条信息。那是父亲的号码,他告诉L我从重点班掉到普通班心里一直很难受,希望L能多开导开导我,并互相督促学习,一起努力。父亲一直是一个严肃寡言的人,看到这样的信息我的心里潮湿了一遍又一遍。
从小父母都特别尊重我自己的想法,他们给出建议和看法,决定我自己来做。所以当年高考填报志愿,我义无返顾地填报了云南,我一直以为,苍山、洱海、梅子酒才是我的归宿,纵然我非常清楚他们多希望我留在本省,还是选择了远方。大学空余时间多,但是我几乎很少回家,都去忙自己喜欢的事情了。爸爸总是自嘲说自己是空巢老人了,我可能并不是很能明白他那份盼着子女回家的心情。
今年三月,爸爸出了一场车祸,他在ICU昏迷不醒的这段期间,我帮他擦脸捏腿剪指甲刮胡子,握着他的大手,恍然发现,我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看看我的父亲了,他手上的老茧、他紧锁的眉头、他眼角的皱纹、他若现的白发......我又有多久没有这样握着他的手,和他说说话了呢。事实上我的内心深处对自己不是没有责怪的,为什么不留在他们身边,为什么不回到家乡工作。
爸爸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superman一样的人物,会做饭,会教我做数学题,会盖房子,会做手工,会电工、会检修家里各种电器......额,甚至还会十字绣。我的superman,你要快点好起来,从此以后,我是你的依靠。
不论长到多大,离开家的心情总是一样的。每次都是我落了眼泪,爸妈红了眼眶。引用一段话来阐述“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相信父母送我们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心情。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仅剩归途。不管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远方一定会有人为我亮起一盏灯,那对依偎在一起的老夫妻,一心一意望着远方,安慰着彼此,别急,再等等,孩子就要回家了。
Superman ,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好不好。
惟愿天下父母亲均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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