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带着耳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喜欢晦涩不明的东西,像是墙角的青苔,从缝里面滋长,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真好。他喜欢蹲着一脚,低着头,看看来往人的鞋。无知的,浅薄的,物质的,他产生了一种孤独之感,清高的孤独让他认为他和芸芸众生不同,似乎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洋洋得意,又似乎厌弃这个世界,人的卑劣之处,就是置身于这个卑劣的世道,连行径都变的卑劣。好像是哪个无聊的人写的吧,他自嘲的笑笑,喃喃道: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他是一个诗人,也许吧。不过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是善用回车键罢了,他说你们都在自相残杀,不过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是在危言耸听罢了,他不屑地笑着众人,不过所有人都认为他在向世俗低头,委屈求全式地缓解尴尬。他灌一口啤酒,满地的烟蒂,瘫坐在地上,微微蓝光反射,自我安慰地检讨自己糟糕的一生,他开始为自己写自传,很扯吧。他明明一事无成,他的身世也平淡到不行。可是他就一下子走了,十分突然,不过那有算什么呢,没有谁在意,往返生命历程,这辈子遇见太多人,或者不是人,没能看见又有什么奇怪呢?的确,不过,他卑微渺小被置于一角的自传,还是被人看见了,并且,那积满灰尘的封面,可以勉强辨认出一二。
part.1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我始终认为“要么孤独,要么庸俗”我真希望在你们眼中,我是孤独的。如果,你们要说,我活得很快乐,那可能就是对我人生最大的侮辱。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命为什么延续吗,因为人类做出的事情太多难以抵罪,所以他们还得活着。而我,也从不为活着所庆幸。我这一辈子中,也曾面临过死亡,那天有人和我打赌,说我不敢直视太阳,带着诡秘地好奇,我开始去尝试直视太阳。可惜,我无法在光明中沉睡,这注定我,我需要去被暴露,我必须被暴露,暴露我紧缩的臂膀上有两个洞,使我的腋毛一览无疑。我把这一项创举,展现给我身边的每个人看。他们无一例外的摇摇头,从他们或紧锁的眉头,或微扬的轻嘲中,我知道,我赢了。在这场战斗中,我是唯一的赢家。诗人不会懂,但他仍然会歌颂我的美德,“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他会像查拉图斯特拉一样,静默在一棵苍天大树旁,顶礼膜拜我此刻的壮举。渔夫也不会懂,但他仍会放声高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浊吾足。”然后倒在淤泥中,长眠不醒。嘴角仍带着心安理得的微笑。我还可以去踢他的尸体,踩在上面,欢乐的舞蹈。我不知道如何去信仰如何跳舞的上帝,但是我知道,我这举措一定会载入史册,是我让灰色的枯竭的泉眼里冒出生命的源泉。是我让无数个带着面具的必然,粉碎。是我让真理的外衣终于脱下来。为什么,我还等不到将来?
我已经开始厌烦这种试探,这种虚以委蛇,本就没有真相何必隐藏,本就没有善良何必正义?
part2.
你们都在还债,却越还越多,在我小时候,我就明白了,哺育我的人对我拳脚相加,我却开始笑,我的龋齿甚至微微颤动,咬合肌酸软不已,我的唾液开始不自觉的流出,我却无法停止去笑。笑着笑着就轻松了,背负在我身上的债没了。我尝试去理解债务危机的感觉,却徒劳无功。我尝试去脱下有洞的毛衣,去扯出一个面皮来和所谓的债打一个平淡的招呼,可是每每尝试后,我就呕吐不止,我承受不住这种压迫的感觉,我倒在地上,仰头,风扇还在不停的转动,因为转动而使墙壁上的粉尘倾泻,紧闭的棕红色的门,吹来一阵风,然后我抓住了放在沙发上的毛衣,如临死之人用如枯槁的手,抓住自己的债务,以为可以在即将溺毙的时候,抓住,那济世的腐木,然后,我的肉体开始倒在地上,而我的灵魂抓起了毛衣。却在冷眼旁观。而我却不知道是哪个自己提醒另外一个自己,“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人人以为自己抓住了万无一失的檀木,不料只是蜘蛛丝罢了。灵魂发出一声嗤笑,对倒在地上的肉体说,我的债还清了。
于是,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汇聚在了一起,在下水道中,与虫鼠为伍,与尸体奏唱一曲冗长的挽歌。我快乐的在大街上跳起了舞蹈,他们看见了隐在毛衣底下的腋毛,然后他们迅速的转过头去,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而我,只是笑,笑到咬合肌酸痛,笑到唾液不自觉的流出。
part3
我时常梦到:一个男人,在雪白的新雪中,狂奔,然后大哭。跌倒,爬起,新雪染上了一点点的泪后,开始变得鲜红,然后他继续跌倒,继续爬起来。
我时常梦到:沉睡在深海地处的蛟龙,微微阖上双眼,珊瑚和鱼却开始狂欢庆祝,准备分食,他们雀跃,那死气沉沉的黑中开始透露出一点点的金光。
我醒来了,我入眠了。
我入眠了,我醒来了。
这是自传吗?不过是一些心情郁结罢了。行文也不够流畅,大抵是疯了,才会去看这疯子写的自传。哦,对,这不叫自传。看看散落一地的安眠药,摇摇头,阖上书。看见在地上的毛衣,摇摇头,丢下书。走了。世人,再也没有进来,再也没有出去。
他喜欢带着耳机,颓靡之音欲求不得,他,不过是自称为诗人的疯子。可笑的是,他也没有留下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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