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沟里栽植果树，建立果园，也有他的独特优势。就像杨家南沟的山沟沟，历史上是一个滑坡塌陷区，何年何月的事，听村子里老人说是清朝年间的事，要知道清朝前后经历了268年，我在这里居住生存了，再也没有追问过这事儿。反正，自从我的记忆开始，这里是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只是开垦为饲养场，象征性地栽植上几棵延续生命的果树苗，还有大小涝坝的杨柳树，美其名曰“林场”。
就是这个滑坡塌陷区，天然形成了山沟山间盆地，坐北朝南，向阳的山坡，南北西三面环山，东面也是半包围，就是有个山的出口，也就是沟道，溪流出山冲击而形成的沟壑。当年的“林场”中的果树，我让萌发了建成一个山沟沟果园，当然，更离不开爷爷和父亲对果树的厚爱，我幼小时，他们就领我、背我上山进沟栽植果树，最后的果树栽植管理技术，都是他们传承给我的。
1979年之前，在“菜地”和庄基附近沟壑、山坡、门前洼零零星星地栽植果树，数量不多也罢。在那个年代，我家栽植的果树数量，相当于其他农户果树和集体林场果树之和。爷爷、父亲和我在的果树占据了村子里果树的半壁江山。这些果树的栽植，都是爷爷、父亲和我，还有众姐妹和我弟，用水桶抬水（两人用木棍抬一个水桶）、挑水（一人用扁担挑两个桶）浇灌的。
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或许是果树给我带来了更多的利益，我越来越迷恋山沟沟里的果树。自从家搬到山沟沟，有了自家的果树，每到下雨天，不管有多大的雨，我总是闲不住，踮着脚丫、挽着裤子、带上铁锹，把院子里的雨水、路上的雨水，甚至把高一点沟壑的山洪，都挖渠堵堰，想尽一切办法，把雨水往“菜地”和果树、杨柳树下引，还在路边挖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涝坝，专门储存山上流下来的雨水。
我十四五岁的那年，夏天的一个下雨天，我还和往常一样实施我的“引水工程”，下雨前，父亲指着山垴后翻腾的乌云，说“暴热黑云起，雹子要落地。”劝我今天下雨就躲在家里，有冰雹，不得去。我还是口是心非，一不留神在雨帘中冲向前路壕，在那里的雨水最集中，便于引水入园，浇灌我的果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一会儿，核桃、鸡蛋一般的的冰雹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无处可躲，我只好躲在墙脚，把头躲在墙脚，用双手抱着，让脊背个胳膊享受冰雹捶打。没想到，我是从奶奶的窑洞跑出来时，看到冰雹，被奶奶揭发了我的去向。出发前，我还央求奶奶为我保密。
我听到父亲在喊我名字，我抬头一看，一个鸡蛋大小的冰雹击中了我的头部，有些眼花缭乱，我双臂抱头回头应声，我看见父亲双手撑着一个簸箕向我跑来。他来到我身边，我才发现他背上还有背篼，他顺手把簸箕递过来，让我顶在头上，他把背上的背篼顶在头上了，防止冰雹砸在头上。原来用来簸粮食的簸箕，装菜草的背篼都可以用来避防冰雹袭击。回到家里，奶奶摸着我头，发现了一个疙瘩，问我疼不，我说没感觉，我看着奶奶在流泪，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会有疼痛的感觉。
我看到雨水浇灌过的果树，长势就是不一般，树枝茁壮茂盛，树叶黝黑发亮，果实圆润饱满，吃起来格外清香。
1979年之后，有了自己的承包土地，我也就放开膀子，在承包土地上，开始探索着大规模栽植果树，特别是到80年代中期，更加坚定了我栽植果树的信念。显然，从沟道挑水来浇灌果树是不现实的。我琢磨着，有一辆架子车，当时已经也有了自己饲养的骡子，骡子可以拉架子车，这样一次相当于二三十趟挑水。
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有想法，就要付诸实现，这是我的做事态度。我在平凉购买了两个架子车专用的铁轱辘，在城阳街道买来了一个二手铁油桶，自制了一个简易架子车，专门用来安装铁油桶拉水。
至于水源，我早就发现了大涝坝塌陷处，有一口山泉。我在塌陷的边缘，开挖了一条相对宽阔的小道，又把出水量不多的山泉，深挖扩堰，形成了相对容量大一点的山泉。功夫不负有心人，山泉也有灵性，自从我修缮了之后，出水明显增多，一天一夜可以出水5～8大铁桶，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还打算在三公里开外的茹河拉水。
水车有了，水源有了，最大的障碍还是路，从家到山泉没有架子车路，从路上到地头也没有路，现在只要水车能到地头，还可以用水管接通，但在那个年代没有多余的水管。我又带领妻儿修路，说起来，我还干啥事都是顺当的，在承包地上栽植果树时，我先选择地势平坦的，条件相对好一点的土地栽植果树，也为后来架子车拉水灌溉提供了方便。
大西北的冬天，天寒地冻，北方大多数农民也和冬眠动物一样，不用劳动，一般都在窑洞里，不用火炉，土炕煨得暖烘烘的，还有些烫屁股。要是天气暖和点了，村民们聚在庄头阳面，一起唠唠嗑、打打牌，享受着一个农民冬天应有的乐趣。
在春季、秋季栽植果树时，需要拉水灌溉，其余时间，我还有其他劳作，根本顾不上拉水灌溉果树，我就把拉水灌溉果树的时间确定在冬季。说来也奇怪，我掏出来的山泉，在冬天出水量好像比平常还要多。整个冬天，每天拉车灌溉果树，成了我的日常工作，除非在雪天，我可以休息。
有一年冬天，我正在拉水灌溉果树，来了林业局的领导，他们说带来了区林业厅的几个专家，有个调研项目。来者都是客，领导、记者、专家，有了来人，我都会认真负责、全神贯注地讲述我的故事，不全是故事，大多数都是亲身经历。没想到的是，我一个不懂科学但相信科学的农民，有些事情往往是歪打正着。就冬闲拉水灌溉果树的事，专家来看着，伸出大拇指在赞叹：“老杨就是种树能手，还懂得冬灌，我们也提倡冬灌技术。”
突如其来的肯定，我都有些蒙圈。专家饶有兴趣地，讲述着：果树冬灌能提高果树的抗寒能力，保证果树安全越冬。果树冬灌能加快有机肥腐熟，有利于根系对矿物质的吸收，提高树体对营养物质的积累，增加土壤的含水量，预防春旱，提高果树的产量和品质。可防止干旱，冬灌蓄水于土壤中，既可提高果树抗冻能力，又可防止冬季及早春的干旱。还可以预防病虫害，冻死一部分虫卵。
专业知识对我来说，有些拗口，几乎记不住，我也是听得稀里糊涂。但我记着爷爷说过的一句话：“果园不冬灌，受冻又受旱；果园灌冬水，开春发的美。”
忙完冬灌，就进行果树冬剪。还有我的缝纫机、我的编筐打笼、我的木匠活，反正整个冬天我是闲不住的，但我的生活也不算富足，但很充实。
如今，我在沟壑修筑了小水库，还配备了水泵和电源，山坡土地的果园、粮食地都实现了“水浇地”的梦想。
（文︱木易水车 晓阳泽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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