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六道,沃尔街,圣教堂医院:
病床上的年轻人打翻玻璃杯。
壮汉没了喉咙,粉红的沫子,拼命蹬踹。
护士神情断断续续,安定剂拿在手里。
难以捉摸的医生闯进不牢的门。
还有一双红眼睛,
被吸吮过的地板温度长存。
正文:
傍晚六点多,风力稍大,要下雨了。辛克莱与亨利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前往圣教堂医院绝对是凶多吉少。伤人案激增,这家医院是其中之一。
艾隆斯之前已经明确表态,浣熊市不再调度警力承担救助工作,能力尚及的市民可以选择去警署避难,或自行他乡。言外之意很明显,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动员全体市民大逃亡,却在方向上给不出任何建议的行动。更重要的是,市民还没来得及收到这份表态,通信就被掐断了。
不过,眼前这两位警官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只要碰到市民呼救,他们还是会停下脚步,伸出援手,哪怕佩枪弹夹里只剩下几发可怜的橡皮子弹。
两个人刚刚在这家医院替几位惨遭丧尸围攻的市民解了围,作为感激,自己却被困在三层药品中心后面的一间小储物室里。辛克莱注意到,储物室的后门连接着他们来时的楼梯,距离不算太远,可以试着返回。但要尽量压低走路的声音,现在除了门外弥漫的恶臭,三层的丧尸已经全都向他们靠拢过来了。
从后门出来,亨利有些吃力地侧过身,试图与一个全身溃烂、嘴中沉吟的人保持足够空当,内脏正从这个人的下腹部缓缓流出,黑乎乎的清晰可见。另一个脑袋脱皮的男人就在距他五米多的地方,肩颈里凸出的锁骨并未让他放慢脚步,不仅如此,这个男人还少了一只眼球。
震惊之余,亨利马上示意他的搭档放弃从原路逃生的计划,辛克莱同意了。一个原因是,经过两人不计代价的营救,已经成功将医院里四处伏藏的丧尸招引至此,如果原路返回,他们至少要打倒三十个丧尸才能顺利跑到医院外面。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亨利,他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场面了。在营救过程中,亨利被丧尸咬伤了腿,现在皮开肉绽,筋腱受损。这条腿在完好的情况下,本可以为近身格斗提供强有力的支撑,甚至还能不费吹灰之力从两层高的楼梯一跃而下。
现在不能了,除非辛克莱一直搀扶亨利,趁丧尸靠近之前绕过早已停运的电梯,打开一道不起眼的窄小逃生门,迈下三十二级台阶,穿过一段幽长的地下甬道,直到几盏白炽灯照耀下的一扇铁门挡住去路。万幸,门没有上锁。打开它,不要顾及两旁,安静走过医院最阴冷的地方。如果亨利还能忍住巨痛,在辛克莱的帮助下再翻过一道矮墙来到小型停车场,就算大功告成!
“扶紧我,伙计!看到尽头的门了吗?”辛克莱脸颊留下的汗越来越多,还不忘继续提醒亨利,“如果走这里,我想,除了咬伤你的那帮烂货,咱们不会再遇到任何危险了,很快就能出去,我跟你保证。”
在搭档的帮助下,亨利警官正一步一步痛苦地向目标迈进。听到安慰,亨利不自顾地回想起干上这一行到现在,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即便是一个老头子也可以躲过的危险,为什么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呢,那只是一次相对缓慢的攻击而已。他开始后悔自己在整个营救过程中的表现,这让他度秒如年。
关于门后,再说两句:
门后是一间周正的屋子,非常暗,只有一盏微弱的应急灯亮着。残破的吊顶上,一双红眼睛正盯着两个搀扶进来的人,其中一个像紧张的小兔子,另一个看上去很糟糕。
饥饿的驱使下,红眼睛迫不及待地跳下来,搞出了一点与周遭寂静不太和谐的声音,然后它快速移动,用锋利的巨爪让那个正要拔枪的人丢了脑袋。另一个现在一动不动,只是本能地抽搐了几下伤痕累累的腿,紊乱的脉搏正在预示,他来到了一个更具挑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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