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

正月初六

文／左月

        别的传统节日，如清明、端午、中秋，都只有一天，唯有过年，自腊八节开始，到元宵节结束，绵延一月有余。当然，高潮是除夕。

        过年，给辛劳一年的老老少少以物质犒劳，为各忙各事的亲友以团聚交流的机会，还让汲汲营营的身心腾出一点空间，来追念先人。

        老姨婆家是兴隆坡，当初也属于太平地乡。后来划归风水沟镇，隶属于元宝山区。离娘家约50里远。回趟家不容易。

        年轻时候给老姨拜年，我都是骑自行车去，跟张志二舅一起去过，自己去过。上梁下坡的土路、砂石路、煤渣路，很是考验我的体力和车技。

        后来，小弟广喜有了车，我们兄弟都坐车去给老姨拜年，而且时间固定在正月初六，雷打不动。

        那时候，老姨住平楼。我们到的时候，老姨的婆婆，一位小个子、面容清瘦而慈祥的姥姥，正帮老姨帮饺子。

        大骨头肉、卤鸡肉、片肘、蒜薹炒肉、老姨夫亲手炖的大鱼……饺子是一个肉丸的，煮熟连汤舀到盆里端到炕上，边吃边盛，那是名副其实的“水饺”。

        姥姥过世以后，给老姨帮忙做饭的是舅妈们。老姨夫还专司炖鱼。为了招待外甥们，每次老姨老姨夫都是倾其所有。

        那时牛牛小双还是娃娃，满院子里撵得大白鹅扑腾着翅膀嘎嘎叫。

      午饭前后，我们陪老姨夫打对调，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回赤峰前，老姨把她储藏的新鲜大白菜大萝卜分别给各家带上，有时还给爸和娘拿上杀猪菜。年年如此。

        老姨老姨夫岁数大了，近几年都在怡景园小区的楼房里过年了。负责烹饪的，变成了志刚、大伟两位表弟。

        除了在百卉园饭店吃过一次饭外，我们还是在家里吃。虽然楼房的地场儿比乡间显得仄狭，但人与人之间坐得比在饭店近，说说笑笑，无拘无束，格外温馨。

        龙年的正月初六，因小妹归省，老伴、玉侠、牛牛也加入，我们一行八人，两辆车去平庄怡景园小区给老姨老姨夫拜年。今天有人家举办婚礼，小区里车很多。

        老姨陪女眷在卧室里唠家常，志刚表弟陪我们在客厅里谈国事，老姨夫和大伟表弟在厨房做菜。

        坐桌的时候，细心的志刚表弟发现女桌是9个菜，去冰箱里拿出一盒黄豆咸菜：“咋也得凑够10个菜。”老姨夫不将就，又打开冰箱，拿出一个烧鸡来，给大家撕好放到茶几上。

        男客与主人在餐厅，老姨夫大声招呼着让我们都倒上（白酒、啤酒、杏仁露，各取所需），过年了，咱们新春快乐，龙年大吉！

        酒这东西真神奇，几口下肚，任督二脉打开，气血畅通，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当年事，眼前景，思维迅捷，口舌利索，特别享受。

所谓半酣，所谓微曛，大概就是我当时的感觉。

        老姨夫老姨都72岁了，我们兄妹五人，最小的小妹，也已经54岁了。

        老去的，是岁月；不老的，是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