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打电话来说妹要结婚了,与此同时,与我相恋三年的女友刚刚和我分了手。我正愁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一变故呢,唔,这下好了,不用我去费尽心思搜肠刮肚的遣词造句了,当我一个人出现在妹妹的结婚酒席上时,不用我说什么他们自然都会明白一切的,这倒是省得我不少的事。
小时候的我还真的很讨厌妹,她比我小四岁所以背她的活计就沦落到了我肩上,尤其是农忙时节,老妈把喂饱的像卷把草一下卷在小毛毯里,往我背上一放,然后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要命的不是背上背着一座小山,而是,背上她以后,我所有美好计划的玩耍算是彻底报废了,都成了泡影。为了报复她,我给她取了个土得掉渣的学名,因为老爸一年四季都在距离十公里以外的镇上的农机站上班,一年也难得回来几回。所以,老妹达到学龄时,老爸根本顾接不暇,老妈又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取名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身上。
可惜好景不长,妹妹后来上中专时因为户口册上面的名字和学籍上的名字不一样时自己一个人跑去镇上的派出所把名字给改了,为此,还狠狠的骂了人家柜台的女办事员,因为她跑了好几次人家死活都不给她办,她一气之下,一通脾气,结果还给骂来办了,也是咄咄怪事。
我读初中住校后,算是把她给甩脱了。那时候一周五天都在学校,只有周末回去。就算是回去,妹妹对我来说也只是一种模糊的存在,总之是处于我的注意范围之外,那时候的我的世界中心是什么呢?无非是学习成绩,同班好友,间或几个长相精致的女同学,还有学校还没有铺上水泥地面的操场上几个混泥土乒乓球桌,食堂里面十七寸大小的彩色电视机,和总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灰尘铺天盖地的小镇上车站边那个黑漆漆脏兮兮窄跨垮的游戏机室。
可是,就在我快要将我还有个妹这事给忘了时,却不幸得知妹妹也要来城里读书了,更要命的是读的竟然和我还是同一个专业,可是,中专哪有什么专业之类的,我实在无法想象,那里到底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专业,据说,她们的老师还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初初进城读书的妹妹连斑马线红绿灯坐公交都难以应付,看什么都一副惊恐慌乱不安的神色,好像随时都会被汹涌的人流冲到什么遥远的乌剌国去。每个周末送她到站上车,牵她过斑马线又成了我的一项不可推脱的重任,我瞬间感觉又回到了背她的小时候,潜藏在意识深处的记忆又从灰尘中爬了出来,就像某种粘呼呼的甩不掉的阴影,某种湿嗒嗒的多角触须类海底生物。
在她读中专的三年里,我去给她送过两次钱,一次是在她所就读的学校处,一次是她出来由她们学校组织的外面的培训机构处。每次去送钱都麻烦得要死,她没有手机,每次她都是用别人的手机和我联系,甚或是临时认识的坐在同一个教室里面培训的人的手机,我每次打电话过去总是小心翼翼,总怕打得不是时候,而且有时又确实打得不是时候,因为那时人家正在上课而无法顺利的接电话。而且总是要反反复复,一连两三次的来回通电话才能确认具体位置和时间。每次过来都让我有不好的感觉,不管是被阳光照得发白的脚下的水泥路面,马路两旁连风都没有的一动不动的死气沉沉的行道树,长相奇特而怪异的学校大门,杂乱不堪而又俗不可耐的小卖部,这一切无不增加这一种莫名其妙的空幻感,每当我把攥在手里揣在裤包里的而沾满手心汗迹的半新不旧的纸币递给从学校里或培训处以一种紧张不安而又亲切的神态朝我小跑过来的妹妹时,我总是怀着同样的紧张不安和亲切神情对妹妹叮嘱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语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些地方。翻过一个缓坡或是转过一个转角之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好像又重新从令人窒息的深井里吃力的爬出来一般,仿佛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大学生这一身份一般。
好在她那时候已经开始在学校做起了勤工俭学,不像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只知道伸手向家里要。她是在学校的机房里打扫卫生,每天下午五点放学后开始干,做完收工。虽说活计轻松,但报酬却少得可怜,每个月能有七十到一百五不等到手,但有总比没有好。为了挣到更多的生活费,暑假期间甚至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一起到酒吧去做暑期工。
我和妹妹的生活实际发生关联是在我大学毕业,在外面的世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回来后。
我记得刚从大学出来的那年的冬天很冷,我一个人租住在学校后街一个要爬一截蜿蜒曲折的小径的一间光线昏暗的民房里,前面是走廊,对门住着两个大二的女生,窗户开在后面,窗户后面是一道青石垒起来的高坎,房间里的采光十分恶劣,大白天都要开灯,房间潮湿阴冷,一个人住在冷飕飕的房间里,心情阴暗,时常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但那时我仍然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从来不曾睁开眼来认真看看这个世界,反省一下自己下一步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没有招聘会的时候,为了打发绵长的像是发胀的河水一样的时间,我就下去和住在我下面不远处一栋三层楼的民房里二楼的同学处玩电脑,看电影,或者叫他上来和我一起在我租住的房东处一间悬在路坎上的左手边的麻将室里和房东以及房东找来的人打麻将。整个班里回的回老家,上的上班,而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的人所剩无几。以前我们整个专业的男生同住在一个楼层互相串门的热闹日子一去不复返,突然变得如此冷清凋零的巨大反差使得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难以惯。我和他上学时关系并不算好,不过是见面时寒暄两句,谈不上有多么亲密,就连深谈都不曾有过,可是突然的冷清让我们两个被遗弃的人突然之间抱团取暖,可是这种突来的友谊也只不过是暂时的,不久他将回到他的城市去,那时候我将更加形单影只更加寂寞。他家里似乎正在给他安排进他所出来的那所高中教书,他爸爸在里面有关系,而他一谈起他将来将在高中里和那些乳臭未干却目中无人的高中生打交道就长吁短叹,黯然神伤。而他一直还在这里只是因为等待来年的公务员考试,因为上一次他已经考过了只是面试的时候被刷了下来,因为考官问了他对当时国际形势的看法时他却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那种百分之百不关心时事时政的人。英语成绩却十分了得,四六级早就过了,每次英语考试他总是提前半个小时交卷然后出来群发选择题的答案。
每当他和打麻将时勾搭上的脸上似乎总是蒙了一层油的短发青年女人去参观她的房间时,我总是一个人心情灰暗的游荡在上空总是氤氲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的城市的角落里,常常被落在头顶的冷雨打得狼狈不堪,被灌进衣服的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心情沮丧得如同世界末日的来临。最后我实在受够了这个城市的阴冷潮湿,再加上怎么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时便以决然的心情跟着一个在网上声名不佳的做管道的公司去了冷得更彻底的北方城市。那是一个地势很平坦的北方城市,街道都是四通八达,直来直去。道路两旁的土地平整的无限向两边延伸开去,远处在上面劳作的人看起来就是一个黑色的点。秋天的农作物一收完毕,剩在田地里的农作物杆便一堆一堆的被点燃,白色的烟便袅袅娜娜的向上伸去。我们所在培训的地方是在城郊,有厂房,有宿舍,有食堂,有足球场,有教学楼,总共有三千多平米的面积,四周都用铁丝网围起来。采取的是全封闭式军事化的管理,一般不能外出,有事只能先写申请上去,培训导师和教官都通过了才能外出。而且每天下午两个小时的外出时间每个培训班级还有名额限制,每次不能超过两名,而且不得是男女共同外出。每天五点二十起床,十分钟时间洗漱,被子必须叠得像一块豆腐形状,统一朝同一个方向码放整齐。五点半必须在操场集合完毕,在天蒙蒙亮的半个小时时间里绕着圆形的广场跑圈。然后是去食堂吃早餐,接着便是八点到十二点的产品知识学习,中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吃午餐和睡午觉,下午两点开始再学习产品知识和社交礼仪,直到五点结束。然后休息两个小时,晚上七点准时集中在教室看《新闻联播》,《新闻联播》一结束,电视立即关掉,接着进行两个小时的晚自习。晚上九点放晚自习以后再到操场上去跑一个小时的步,有时候下午时间全部用来操练。两个班每个班都有七八十人的到最后三个月培训结束后总共只有一百人不到了,几乎每两三天就有人因为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而选择离开,而有的则是被教官或培训导师直接赶走。我不知道那时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选择继续留在那里直到最后一刻的。因为不管我们当时再怎么培训一下到市场上去后就几乎都成了炮灰,在下到市场去两个月时间不到便几乎都走光了。那里没有想象当中的冷,也没有见到下雪。只是空气特别干燥,干飒飒的风里裹着微粒的细沙。直到十一月底才开暖气,实在冷得不行时便钻到那套薄薄的军被里去,或者下到放在一楼占据空旷的大厅一角的便利店旁边的自动咖啡售卖机里买咖啡来喝。由于里面的生活实在无聊透顶,压抑得想直接死掉,人人都是生无可恋的死人头表情,我一边和瘦骨伶仃得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饱饭的短发女孩子谈起了地下恋情,一边又寂寞难耐的和另一个一个在沿海城市电子厂里做工的长相粗犷得像个男人的女孩谈起了网恋,要不是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象是女的,我都不禁要怀疑和我搞网恋的是个男的了。看她发在空间的相片总是神情忧郁,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在电话里总是给我抱怨加班太多,工资太少,随时都是精力不济,睡眠不足的样子。我几乎每天下午五点钟以后都去三楼的一个话务室给她打二十分钟左右的插卡电话,整整打了三个月之久。可是打到最后,有一天她的空间里却突然出现了个帅的一逼的杀马特造型的小青年,一看就是***厂妹杀手,然后杀马特和厂妹就在一起了,我原本以为他们在一起看起来很违和,可是看了他们在暗夜灯光下的溜冰场留下的照片时,还真他妈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所幸,值得安慰的是,我还有另外一个女孩,虽然她又黑又瘦,身上没有一点肉,一把抱去硌得身上肉疼,但在那个一无所有的灰蒙蒙北方城市的冬天里,还是给了我一丝丝绝无仅有的的温暖,如果没有她的温暖,我身上的很大一部分将会死在那个灰暗的冬天。
我不知道她怎么看上我的,大概是因为我写了一首给火车的诗,而她误把自己当成了火车。她之前是做导游的,要是我之前是做导游的话,我死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活受罪,在我看来,导游远比我们即将要做的所谓的“业务专员”有趣多了。她的记忆力好得惊人,每次考试百分之百的拿全班第一,而那时候考试的频率又频繁得出奇,几乎每两天就要考一次,头天讲的课程,第二天就得考试,有时候突然袭击,上午讲的课程,下午就接着考试,而考试内容几乎都是产品知识,差不多都是属于死记硬背类型的,而她几乎都能拿满分,一百分的考卷最低没有低过九十分的,最低的一次也是九十二分,就连那个男人婆一般凶悍的母老虎培训讲师(所有的培训男学员都一致对外宣称从来没有谁想着她**来着,而是想着另外一个相对温柔得多的女讲师)都对她心悦诚服,赞叹不已,说除了她以外,还从来没见过每次考试都能拿全班第一的,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一个。
极其无聊的培训了两个半月后,妹打来车费,临近年关时,我去了广州,接着又去了深圳。
在外面兜兜转转一圈回来已是相隔两年以后的三月份,身上剩下来的钱除了买张回程的火车票之后便所剩无几。先是又在学校后街和大学期间唯一的好友租住在一个五楼的双间里,他当时的女朋友还刚上大一,是一个长相普普通通而安静的女孩子,从衣着打扮和言行神色来看似乎还没有适应大学的生活,没有融入大学的气氛,身上还有着高中时代残留的影子,显得生涩而惊惶,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的半同居生活。她的床铺虽然还在学校的宿舍里但也时常来这里过夜。有时放学时便给还在床上睡觉的同学带来吃的,我们有时一起外出就餐,或实在无聊时便去学校后面不远处的植物园里散步,三个人都在房间里时便打牌消磨时日。只是半夜时分我失眠或醒来之时他们所住的里间便会传来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每当此时,我总是用力翻身把床板弄得吱嘎作响,或者假装大声说梦话,可是那边全然当我不存在,依旧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们的鱼水之欢,我有好几次大白天里都想好好和他们谈谈他们的性生活,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开成口,只得在深更半夜里继续咬牙忍受着他们性爱的狂轰滥炸。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一合计,就只能搬去和妹妹住在了一起,这样相互还有个照应,简直再好不过了,很有可能以后还不用自己付房租,完美极了。
妹妹那时一个人租住在一个独立的院落里的一栋三层楼的旧式混泥土建筑里二楼转角处的头一间小屋里,房间呈长方形体,非常狭窄,二十平米都不到,摆上一张床,一张沙发和一个老式的木柜在里面就连转身都成问题了。整个房间造型如同一个水泥棺材。卫生间都没有,要下到底下的院子里才有一个简陋的厕所。半夜爬起来上厕所时,总能听到楼梯转角处的房间传来里面那对年轻夫妇的性爱协奏曲。
那时我终于找到了一家挂名大报社旗下的一家小报做所谓的实习记者,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私人承包下来的,连工资都没有的,只能拿上稿的稿费,而我连“消息”都不会写的自然没有什么稿费,只是抱着学习和累积经验的心态在里面上工。而里面几乎所有版面的稿子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的一个高高瘦瘦黑黑的、满脸痤疮,头发油腻而稀疏的,从北方一所外国语学院毕业的新闻专业的男生穷得在我刚进去的第二天后就很突兀的向我开口借钱。我在那个处境尴尬而暧昧的报社里面呆了两个月以后便觉得索然无味,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直接到最后干脆懒得再去。
我又重新过上了那种四处游荡和在网吧里面消磨时间的日子。
在我开始正经白八百的谈起了恋爱的半年后,妹妹也开始处起了对象。我之前从来不觉得妹妹漂亮过,在我的印象里,至多只是不丑罢了,倒是一次我和她逛商场时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搞得我不胜其烦,大为光火。
对方似乎是一个汽车喷漆师,与妹妹同年,虽说年纪不大,但由于入行早,出师也早,十六岁当的学徒,十八岁出来当师傅,在一家和保险公司合作的汽修厂当师傅,手下带有三四个徒弟。至于身高长相,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均水平,既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但也没有让人大失所望。细长脸,作为男生来说皮肤显得过于苍白,大概是天生的皮肤好的缘故,还好不是吸毒的那种苍白。身形消瘦,穿着比较随意。家住近郊,有一栋二层和一栋三层的自建住房,有自己的代步车。妹妹在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一天突然像是无意间的问起我的意见,那像是妹妹的考察阶段告一段落,正要下决定的微妙阶段。然而我那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痕迹,正没玩没了的沉浸在自己那幽暗迷离的世界里,只是随口说着只要你喜欢就好,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行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想来是极为不负责任的,虽然妹妹的人生不需由我来负责,但作为我的话,特别是和妹妹朝夕相处的人来说,多少应该提供一些参考性意见,或是做一次较为详细的深谈,作为妹妹的那方面可能也在心里期望作为哥哥的我多少能做出些建设性的建议,不然不会特意向我提出来的。毕竟身边可供参考的人不多,尤其是我有着首当其冲、不可推脱的责任。然而非常遗憾的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想来妹妹提出这个问题时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然后又颇为失落的。这并不是说,对方有何不妥,或是妹妹所托非人,而是作为我来说理应尽到的责任却熟视无睹,视若罔闻,这是极不称职的。然而更大的一部分还是我在心里始终觉得妹妹还是小孩子,处对象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等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懂得了。或许处处对象就算不成功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人生必经的人生经历,就算是失败了也不无不可。我想那时的我很大一部分是抱着这样的心理的。罢了,别再为自己的自我中心自私自利开脱了,到现在总算是认清楚了,我他妈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自私鬼,那时我只要稍微用心一点,把逼窄的目光稍微投远一点,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一点,投到妹妹的身上去哪怕一点点,就会注意到那时的妹妹已经不小,不再是停留在印象中的小屁孩。
妹妹再次问起我的意见时,是他们已经正式开始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大概从最初的接触有一年的时间。这期间我们已经搬过好几次家,其中有两次还是他开着车子来装运的床铺被褥一应家什,一个人杠着我们刚从底下的市场上买来的木板床架子爬上逼仄陡直的阶梯。这时候我觉得我的任何再有依据的建设性建议已属多余,因为他们之间的交往已属既成事实。至于经济方面的考量那就更加不是我该考量的范畴了,只要不是太离谱就成。那该是父母和妹妹详加考虑之事。我只是转口问了妹妹的短发好友,她说人还可以,性格也可以,只是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显得很幼稚。这样一说,倒让我觉得似乎是可信赖之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之人我倒不以为然,最好与其保持适度距离。只是老妈似乎对妹妹的交往对象不太满意,笑脸不多,不赞成他们的交往,而一向听话,从来没有违拗过父母心意的妹妹这回却表现得相当坚决,最后老妈的态度也软了下来,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之后的一年女友在分别在一家保安公司和一家轻卡车贸易公司做了将近两年的后勤工作后终于如愿以偿的考去了她的户口所属市的一家小县城的广播电视台做了记者,虽说工资不高,福利微薄,但总算是专业对口,学以致用。我也因为工作的调动去了女友所在县城的所属城市,我们不再住在一起,女友周末不值班或不回家时便来看我,而我则因为下班时间晚而一周又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几乎不可能去看她。························································································································
她向我提出分手后哭了两个月,为什么偏偏是两个月而不是一个月或是三个月呢?我们一起交往了三年,如果按一年哭一个月的算法的话,应该是三个月才对 。可是这种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算法的,到底该怎么个算法我又不是很晓得。为什么要哭呢?明明该哭的人是我才对。提出分手的人分明是她。既然如此伤心,不分手不就得了。为了不让她哭,我应该找她就这个问题好好谈谈,但我总觉得她很享受这个又分手又哭的过程,这是她理应获得的,我不该连这个都剥夺。她说她可不想以后她的孩子成天在灰堆里打滚,可是我们明明说好的不要孩子的嘛。大概我们都想得太扯远了。她说我懂得那么多,又懂形而上学,又懂逻辑思维,可是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有!这个世界上的逻辑就是懂得再多,有用才行,无用的东西,懂得再多,也是枉然。像我这种无用之人只能懂无用之学。要怪只能怪她太笨,这么晚才觉悟,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一起构筑着我们将来在海边要有一所大房子——我给她开了太多的空头支票——直到现在都没脸再提起——然而半个都没实现过,甚至她的那个半人高的活动穿衣镜都是她一个人可怜兮兮的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而且还一个人杠着爬上半坡上的租房来,中途都不兴休息下的,这和她那平常里的温柔模样完全大相径庭啊,完全没看出来。说白了,这大概只能怪她太能干了,倒是省得我不少力。我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看上我的,她是属于那种温柔体贴型的女孩,恋爱宝典上说这样的女孩适合所有的类型,怎么看,都不是我的责任。其实,她之所以能和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许还有我把在德克士一个月八百块钱的工钱全都打给了还在北方读书的她的感动吧—— 其实我一开始对她并没有多少上心,只不过是在她需要关心的时候恰巧关心了她而已,一切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如此说来倒是相当划算来着。八百块钱睡了三年,真他妈赚大发了,只是可惜得很,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遇不上这样的好事情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难过。
如今她离我而去,我觉得她应该欢欣鼓舞才对,应该兴高采烈才像样,最应该的是笑,最不应该的是哭,因为她终于下定决心摆脱了我这个大废物,我都为她感到高兴,甚至差点都没笑出声来,这对她来说***完全是好事,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记得小学五年级时,我们那个漂亮得不像小学老师的班主任就要去了,抛下我们全班同学远走高飞了,嫁入豪门了,临离别时,全班同学都泣不成声,一个个伏案大哭不止,哭成了泪人,俨然死了老娘。只有我一个人是用笑的,笑得他妈到最后我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胡乱抓点口水抹在眼睛上。我觉得这些许个同学们一个个完全莫名其妙嘛,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啊,一个比一个还会哭,真真厉害了。老师只是走了嘛,并没有死掉,有什么好伤心欲绝的,有什么好哭鼻涕的。我无法理解他们,他们也无法理解我。后来我才明白,那种情形下是应该要表示难过的。别人难过都是用哭的,我他妈用笑,想来真够与众不同的,绝逼奇葩一朵啊。
而现在,妹妹就要结婚了,我想,这他妈实在是太他妈好了,我终于完全甩脱了这个累赘,以后就他妈一个人彻底的自由了。然而,好像哪里不对,我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累赘才对啊。这才是事实,然而,管***呢,现如今,谁还关心什么狗屁事实。只是,当我只身回到这个城市,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感觉未免太有些寂寞了,然而转念一想,像我这样的废物不该早就死掉了的吗,那么不如就此做一个活着的死人好了 ,想来应该是一件极有挑战性的事,可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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