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灯火

                  心中的灯火

                                  文/孙军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碾，我把萧再叹。

        这是聊斋里描写灯火的句子。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盏灯火，或明或暗地照亮前行的路。

        岁月从来不是白白地过去的。当所有的灯都暗了，所有的角色还给面具，回首岁月，所有你最想要的，还是在你身后。醉里回首，城市灯火阑珊。最难忘寂静深夜里一豆萤火下煤油灯的味道……

        仨个娃就着煤油灯的光亮，在崭新的课本上歪歪斜斜写上属于自己的符号。爷爷默默地吸着旱烟，嘴巴一吸一呼，屋子里一明一暗；奶奶和母亲做着针线，赶制明天去学堂的新衣；爸爸眉毛拧成一条绳，在昏黄油灯下，谋划一家人的明天…

        "好好读书！不像我们睁眼瞎一辈子！"娘一字一顿。

          清灰冉冉升起，秋夜的月光婉约。低矮的窗斜逸花树的疏影，满天的星星点灯，照亮心头的前程。

          多少年过去，那如豆灯光常洋溢心头，温暖着小小少年。后来去外求学，出外工作，每当一路奔波翻过山岭已夜幕降临时，远远地熟悉的老屋射出一豆灯火，立刻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向灯火扑去。如今爷爷奶奶，母亲已远去，我已居于万家灯火的城中央。回望故乡的小村庄，煤油灯已找不见，橘黄色灯火仿若追忆。一次次梦里相遇，又一次次光景虚度。那一豆灯火，总是把遥远的温暖带到梦的门前。

          我牢记母亲叮咛，紧紧簇拥在灯火辉煌的中心。钢筋和水泥浇筑着我们的生活，也浇筑着大地。城市铺张到哪里，钢筋和水泥就浇筑到哪里。哨兵一样整齐划一的行道树，礼仪小姐一样彬彬有礼的街灯，我囿于火柴盒般房子里忙忙碌碌。有时想："人真是渺小！把自己关在一个个小灯窗里。当初多少年来的努力竟是把自己从山野田园的广阔天地上关进这一个个狭小的天地里，究竟为什么？"

        林清玄曾在文中这样描写香港夜景：香港的白天喧嚣又单调。香港的夜景美得如同神话里的宫殿，尤其是隔着一脉山一汪水，它

显得那般安静，好像只是点了明亮的灯火，而人都安息了。夜晚，我站在二龙岗公园制高点，观察这座新兴发展的城市，的确如林清玄先生所言之美。

          我看到一扇扇美丽窗子打开，一束束温暖灯火从窗口溢出。我与它们隔着夜色，隔着池塘里荷花香，隔着声声蛙鸣，隔着夏天。一个人的夜色，一个人的旷野，一盏灯火，伫立在飘渺天地间。此刻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往事在身后，红尘在前方，前方灯火辉煌。

          每当我陷在围城里找不见出路时；当孩子在抉择未来迷惘时；当最疼我的亲人永远离我而去痛心疾首时，我默默地徘徊在公园幽静小道上，任内心波涛汹涌。如豆灯火在心头摇曳。小道上人不多，也不熟识，各自走自己的路。灯火隐约照见我脚下的路，小小的弯弯曲曲。不远处的灯火，有的亮，有的暗，有的亮过暗下来，有的暗了又亮起来。人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渐渐地我的心沉寂下来。身后影子紧紧相随，温暖着我。

          每晚饭后都坚持从栖凤湖公园到二龙岗公园散步，从不间断。我含情脉脉注视着栖凤湖和二龙岗，心中想着林清玄笔下一脉山和一汪水，看眼前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心中的灯火亮起。于是劲道十足，一路小跑向前。

        回首身后灯火一片阑珊。

孙军，安徽金寨人。闲暇时笨拙码字，常见于各报刊杂志。文字清清浅浅，细说一路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