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这些都是你欠下的，一定要自已还

爸爸脑溢血住院，病情凶险，三天被挂了两次 “黑牌”。

他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颧骨高耸，身上全是管子、仪器，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看着往日坚毅、顽强的爸爸，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不禁落下泪来。

                              1

爸爸是教师，也许是职业原因，他很少笑，整天冷着脸，闲下来就看书，很少与我和弟弟说话。

所以我们一直有点怕他，不敢过于亲近。

十四岁那年，我突然剧烈腹痛住院，医生久久找不到病因，疼得最严重时，只得打杜冷丁止痛。

我住院十七天，时而疼痛不止、时而昏睡不醒。爸爸陪着我十七天，两次转院，数次危急。

出院后，听姨夫说他曾去医院看我，爸爸跟他说，恨自已无能，孩子疼得犯迷糊，也替不了……

姨夫说，他眼里一直含着泪。

我和妈妈说，真没想到爸爸会哭，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真以为他讨厌我们。

妈妈说，当爸的怎么会讨厌孩子，你们的事都在他心里，有一点不对他都会慌得不行。

妈妈提起我上四年级那年，上课的时候肚子疼。爸爸知道后，也请了假背着我跑回家，还叫回妈妈照顾我。

妈说，当时他急得一头是汗，猜测是女儿有了生理期，却又不方便说什么，放下我就跑去买红糖，还叮嘱妈妈不要让我受凉，要教我些生理知识，不要让我害怕。

她笑他：一点小事，至于嘛？

爸说：这哪里是小事，一点照顾不好，孩子以后会受罪的。

我和妈一起笑起来，心里却暖出了泪。

爸爸的爱很沉默，有些像茶，苦苦的，却甜在心头。

                                    2

大学的时候，我经历了第一场恋爱。爸知道后打电话给我，坚决不同意。

我很生气，认为他干涉我的自由。都什么社会了，还要包办婚姻不成？

他竟专门到学校找我，严厉地要求我不准谈恋爱，毕业后有了工作才可以。还警告我说不准花人家的钱，想要什么东西问他要。

我说，你看校园里多少谈恋爱的，别的家长都没见管的，老师也不管，怎么就他大惊小怪。

不料爸生气了，不再解释、劝说，不容置疑地说：

“别人我管不了，你就是不能！”

为此，我们冷战了好久，每次妈妈打电话，都会有几句话是问这事的，我知道定是爸爸不放心。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恋爱不久便草草结束。

得知消息的爸爸意外地给我多打300块钱，说让我买些好吃的。

我真不理解他的做法，难不成是庆祝他的胜利吗？

多年之后爸爸说，那时你们都还小，没有职业、前途未卜。没有保障的恋爱，注定不会有结果。

而他，不舍得我痛苦。

爸爸的爱，像伞擎在头顶，遮风挡雨，不想让孩子受一点点伤。

                                3

三天前，爸爸终于醒了，看到我满脸泪痕，竟不知自已晕睡数天。

转到普通病房的他，只能平躺，不能翻身、也不能坐。

这给他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吃饭喝水还好说，虽每次喂饭喂水都笑说 “廉颇老矣”，还算能接受。

大小便问题却让他相当难过，虽然基本都是由弟弟来照顾，我只负责跑腿和洗洗换换，他依然觉得难堪，总说自已连累了儿女，生不如死。

昨天半夜里，睡在父亲脚边的我，感觉他很不安，便叫醒了弟弟，让他问问爸爸是否要小便。

弟弟一问，爸爸却流下泪来。

原来他想大便，却不能接受在病床上进行。

我劝他说，我们小时候你不都是这样照顾的吗？现在轮到我们照顾你，多正常。

可他说：父母照顾儿女是天经地义，他现在却是在糟践孩子。

他不停地骂自已“废人”、“生不如死”，无论怎么劝都无法释怀，甚至今天不肯吃饭。

爸爸的爱，倔强又坚强，视儿女如珍宝，不忍蒙上纤尘；

像山，巍峨持重，疏于张扬。

虽羞于表达，却深沉厚重。

                            4

爸爸说：这半生，经历了很多事，不亏谁的、不欠谁的，真的“走”了，也没什么可怕。要说遗憾，就是还没等把女儿嫁出去，没能交代给一个可靠的人。

说没能把我的手递出去，没能等到我有孩子，没能看着我幸福……

说着说着，爸爸停住了，别过脸去，好久……

也许，天下父亲都是这样，人生的困难算得了什么，病痛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最深最重的牵挂，永远只是儿女的幸福和未来。

他默默地看着，爱着，扛着，陪着……

我的老父亲，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归宿，没有亲自审视他的为人，还没有看着我出嫁，没有把我的手亲自交出去；

你还没有看到我幸福的离开家，没有看到我生育儿女。

这些是你欠我的，你一定得还。

歌里唱：

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做够，央求你，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可是爸爸，我不要等下辈子，这辈子你欠我的，你一定得还我……

爸爸，这些都是你欠下的，一定要自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