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厘高三的时候,每天都会坐19路公交上学,早上等车的时候,总会看见一个女孩牵着一只狗狗等在站点。
那个女孩坐的是21路,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但是却无法聚焦。她是个盲人,那条狗的身上也永远挂着一个写着工作中请勿触摸的牌子。
十二月的冬日,行人大都穿着深色的厚衣,而女孩却每天都是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女孩的狗狗也很乖,女孩在紧张的时候会喊一声,‘果果’,那条毛发柔顺的拉布拉多就会立刻回头安抚主人。
花厘的车总是晚那女孩几分钟到,所以她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这样一个场景,公交车师傅很有爱地停在女孩面前,车门打开,果果朝着车里的司机师傅叫了一声示意。女孩问:请问是二十一路车吗?师傅答一声:是。然后果果带着女孩上车。
花厘看着女孩上车,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笨拙地翻下一页的英文单词。
花厘的作业越来越多了,那些卷子已经能叠起来砸死人了。花厘只好每天晚上都挑灯夜战。于是早上等车时的花厘,手里紧抓着早餐,而眼睛只会在公交停靠鸣笛的时候才睁开。
精神不济的花厘偶尔会瞟到那个神采奕奕的女孩,花厘不禁心生羡慕,如果自己是个瞎子是不是就不用如此辛苦地准备高考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三月份了,花厘突然很喜欢去上学,等车时候的她总是显得很焦急,虽然她每天还是有做不完的习题和卷子,但是隔壁班的少年却会和她一起学习一起吃午饭一起逛操场。花厘看着一身白衣的女孩,暗自慨叹,这么漂亮的女孩,却看不见男孩为了和她表白而涨红的双颊,真是可惜。
花厘开心的日子并没过多久,高考之后,花厘便分手了。男孩去的城市,女孩却没被录取上。去学校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花厘又一次坐上了19路车,巧合的是花厘仍旧等车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女孩。
女孩很奇怪的没有做21路车,而是和她一样做了19路车,花厘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看着果果牵着女孩慢慢坐在前排的座位。
女孩今天戴了墨镜,穿着一身黑衣。与以往大不相同。
公交车缓缓开动,花厘望着车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沉默不语。
突然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车内外的宁静,巨大的力量将花厘重重拍在前方的座椅上。
花厘揉着吃痛的脑袋坐起,就听见司机喊着大家下车,说是有公交车自燃了,有爆炸的危险。
花厘跟着人群下车。女孩牵着狗狗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的。七月的天气很热,热气在柏油路上蒸腾。司机的呼喊有些嘶哑。公交车头已经微微起了烟。
马上迈出车门的花厘想了想还是返了回去,拽着女孩向外走。
不知为何,果果突然狂躁地大叫,花厘想拉着女孩下车,果果却不愿女孩下车。果果一叫,女孩也慌了。
来不及了,外面的人跑得很远了,他们的叫喊已然变得尖锐起来,公交车马上要爆炸了。花厘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将女孩和果果拉起来扔到了车门外面。
花厘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很短暂,嘭的一声很沉闷。巨大的压力裹挟着巨大的热量袭来。花厘想,少年要是知道她不在人世了,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回来为在她墓前放上一束花呢。应该不会吧,毕竟分手那天他一次头都没回过啊。
姑娘,姑娘,终点站啦。
司机大叔拍着她的肩膀。
嗯?
你这个小姑娘睡过站了吧?没事没事,先下车转转,我一会开回程的车再带你回去。司机大叔温和的笑笑。
花厘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幸存感,缓了缓一会,她下了车。
终点站是郊区的一个站点。正值夏日,满山遍野的花朵开得灿烂夺目,阳光强烈,远处的点点水波泛着温柔的粼光。
花厘突然就释怀了少年的离开,活在这珍贵的人间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了。
回到车上的花厘发现座位上放着一张卡片,娟秀的字迹上写着: 谢谢你 祝福你
卡片的背面是一身素衣的女孩牵着一条可爱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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