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段时间,情况没有进展。长生处没有任何人联系过。小蝈、啷当,以及顾顾,小莫,都没有送来任何口音。也许大家都忘了陈长生,到月球上去了。长生心想,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无话可说。但事情不可能这样凑巧地发展。他们不会到月球上去。只有由于非做不可的事情很多,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情特意告诉他一声。
长生按照习惯的指示,努力坚持每天看书,但至少在他阅读的书本中,已经早已远离手机微信。微信是一种对“突发”的事情积极报道,而对“持续”的事件态度相对消极的媒体。所以,这肯定是一种无声的讯息,表明“目前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手机新闻对社会各类事件又是如何报道的,没有流量的长生自然无法知道。
也许他真是在享受灾祸。长生师父有这种感觉。在长生身上有时能发现某种类似追求毁灭的渴望。说不定他真在心底盼望着整个人彻底失控,一起起鲜活的事情壮观地炸裂,相关人士统统被炸飞到九霄云外。长生身上不无这种倾向。他师父不时能听到他死啦死啦地嚣张气焰。但同时,长生也是个冷静的,知现实又憧憬未来的矛盾体。渴望归渴望,先放一边。实际上,他也不太可能草率地逾越界限,跨入毁灭。
也许,长生早有打算: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能摆脱困境。就算曾经发烧39度,他也爬着去学校!老师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还硬着头皮说不要 紧哩!还因此受到了老师的表扬。不过,当他面对的是不好对付的家伙时,在这一点上,长生是相当的没信心,这不是“哗啦哗啦”出一身汗就能好起来的。他被卷入越来越复杂的漩涡里,如果继续试图做出入不敷出的愚蠢的行动,势必“火烧屁股”。假如,不给于对方回应,又得让可怜人独自面对困境。从小到大都要被操心的人,真是够讨厌的!
那就当做对自己没影响吧。晚饭前长生做了运动。俯卧撑、仰卧起坐、蹲坐、倒立、几种伸臂动作——为了在没有器材和设备的狭小房间上维持体能,他设计了若干项目。虽然简单、单调,但运动量足够,认真做起来是有效果的。这是他从健身房学来的。“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运动,”他自我安慰说,“做得最热心的是关进单人牢房的犯人。”他集中精神做了几套,一直做到汗水出来。
洗完澡劲直往胃里灌了两杯温开水。然后穿条短裤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度过了半小时。什么事都无心做,天花板上没有有趣之处,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因为天花板安装在那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感到有趣。可是,这种局面还能持续多久?我马上又长了一岁,长生心想,慢慢地,三十岁就会挤进视野。
人一寂寞时,便忍不住手淫。手淫吗?不不不,长生心想,好不容易积存的体力可不能一泄而出喔。他想起上班时,和师父悄悄嘀咕性爱方式的花样,什么老汉推车啦!观音坐莲啦!趴在阳台,厨房啦!等等姿势,即便他不好意思探讨,在长生不断的鼓励下,他还是没有令人失望。恐怕是这样的,每个人心里面都有难为情的话不好表达,这时候呢,就需要人采取正确方式引导,啊!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知音啊!你只要说出来了,心里就会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觉,犹如在负离子浓度最高的森林吐纳一样,好心旷神怡。是这样的,长生反感大庭广众大谈色情,在他看来是没教养的体现。但如果,互相信任的两人私下嘀嘀咕咕,不影响别人的价值观。就是很有乐趣的艺术。
搂着,任由双方凝望、抚弄、舔舐、啃咬赤裸的躯体,插入被插入,连续多次体味性高潮,是能给双方的身体良好的影响的。一定是这样的。
真想好好被爱一回啊,哪怕一次都好。长生心想,我渴望拥有完全的爱!能让我觉得够了、饱了,能够说“谢谢你这一顿饱餐”那样的爱。一次就好!仅仅一次就好。我追求的是一种单纯的真情,一种完美的真情。比方说,现在我跟你说我饿了想吃拌粉,你就丢下一切,跑去为我买!然后喘着气回来对我说:“长生你看!刚出炉的拌粉!”放到我面前。但是我会说:哼!没加煎蛋,我现在不想吃啦!然后就把拌粉从窗子丢出去。我要的爱情是这样的。
师父说:“你现实点好不?这辈子你都看不到了。你又晃荡了一年,急死人。”
“但是,我是认真地这么认为。我只是说老实话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要有与众不同的想法,也不追求特别的东西。但是我说了实话,别人却以为是玩笑或作戏!所以常常增添许多麻烦。”
困意来的时候,深夜也降临。“我们在天上的救世主,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免我的罪。愿你为我深爱的人赐福。阿门!”长生念了一遍后,准备钻被窝做梦。
如果真会成真,也许那国度早点降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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