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着河岸边的柳丝，南盘江盘绕在乌蒙大地上，曲靖坝子和陆良坝子像两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滇东高原上，这里是爨文化的发祥地，诸葛亮七擒孟获，指的就是这里。南盘江水滋润着这里的土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在这繁荣的土地上，也有一些涌动着的苦难故事，笔者也想把他写下来，也是一种纪念吧。
话说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乌云一层一层地遮蔽了整个天空，山川和大地染成了灰黑色，雷声划破了长空，连续七天的雨把大地浸得饱饱的，芳雨村的河水涨了又涨，整个坝子都浸得像海绵里的水。
马罗丽是芳雨村一家马姓人家的十五岁的少女，家里一共六口人，爹爹是一个木匠，靠给别人家做木工过日子；妈妈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活是一把好手；姐姐马罗凤比她大两岁，已是农家少女初长成，平时也就帮着家做点家务活或农活；马罗丽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还比较小，也指望不了他们能做点什么事，一家人相依为命，过着缺衣少食的日子。
这几年由于洪涝灾害，庄稼收成不好，家里日子也不好过，吃饱饭就是她们的理想与追求。在马罗丽的世界里，能填饱肚子，不挨饿，那是多么快乐而幸福并且有尊严的事，也没有什么比挨饿更难受的了。
家里什么东西都吃光了，一家人都挣扎在饥饿线上，大家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直叫，眼睛饿得直闪金星，看什么都模糊，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八年吗？这饥荒之年，中国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啊！马罗丽回忆起这段往事，再想想父母为一家人的生活奔忙，想想自己的生活遭遇，不禁潸然泪下！
河岸边刮起了风，天也变得黑黑的，马罗丽拎着篮子，走出家门，向芳雨村的芳雨河边走去，河边有好几块洋芋地，她能从那洋芋地里淘出野洋芋来填一填自己饥饿的肚皮吗？她想只要多翻一翻泥土，是可以找得到的。这样想着，心里不禁高兴多了，同时她也感到少了一些饥饿。
风越来越大，乌云也越来越黑，雷声更加猛烈，好像老天都在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以禁受苦难而哭泣。不一会儿，天和地分不清界限，风搅着雨直压向大地，雨水无情投向大地，把山川、坝子、河谷，高耸入云的钻天山都捉弄得不知所措。
日子尽管难过，但是马罗丽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在她的心里即使风吹雨打，她也不怕，即使再苦再累，她也要努力地活下去。雨水浸透了她的身体，把她捉弄得无法睁开眼睛，就像眼睛被一条条乱线搅住了视线，看不清虚实，马罗丽打了一个冷战，心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突然她的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连人带篮子一头栽进芳雨村河的洪水中。
马罗丽掉进了河里，吃了许多河水，洪水卷着她瘦弱的身体向河的下游流去，她是多么的危险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危险，却还要拼命地去抓她所带的篮子。
因为在她的心里，篮子比她自己更重要，没有了篮子，妈妈会打断她的腿的，妈妈肯定会说：“没有本事苦回来，却成了败家子……”
对于一个穷苦人家来说，这怎么能行呢？她在洪水中与洪水搏斗着、较量着，一心想要抓回篮子，却怎么也抓住，马罗丽随着洪水流向远方。
经过很长时间，马罗丽始终没有抓到篮子，却吃了好多的洪水，这是多么危险的事呀！
洪水这么大，她怎么可能抓得到篮子呢？
几个险滩过后，洪水终于平缓了下来，在河水的转角处，马罗丽抓住了河边的几丛草，顺着洪水爬上了河岸，她总算安全了！也算是拣回来了一条命，篮子随着河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芳雨村的活动室里，队长和会计们正在商量着如何处理村里的事情，一位村干部站起来说道：“别管了，他们几家就是地主，木匠收取别人的钱财不下地干活，就是剥削阶级，把他们拉出去，狠狠地打，为咱们穷苦老百姓好好出出气。”说着，几个人就站起来押着几个地主向村口的月台走去。
“我该怎么向妈妈交代呢……”马罗丽想，她想啊想，可怎么也想不好，想着想着，一会儿就来到芳雨村口，她看见月台前挤满了许许多多的男女老少，村里出什么事了。
她转过神来，不再想篮子的事了，把自己的思想投入到村子里发生的事上，“怎么了？”她想，她走近一些，定眼一看，只见月台上的几根柱子上，绑着三四个人男男女女，那月台上有一个衣着破烂脸上血迹斑斑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不正是自己的母亲吗？怎么了？妈妈怎么会绑在这里？她犯了什么罪？怎么会被打成这样？马罗丽看到这一切，伤心，害怕，恐惧等萦绕在她的心里，她无法抑制自己，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凄惨地叫声：“妈妈——”眼泪就从她面颊上流了下来。
刚想走进人群想了解事情的原由，只见月台上的女人大声地叫喊道：“丽丽，别过来，快跑——快跑——”当母亲对她叫喊的同时，月台上的几个人已经跳下来了，他们冲过来想来抓马罗丽，马罗丽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从了母亲的话，东绕西转，转出人群，直接向五里沟跑去，因为五里沟山高沟长，树木茂盛，只有那里，才能躲开他们的追捕。
月亮庄严地迈向天空，马罗丽躲藏的山沟溪旁，青绿的山峦飘着薄雾，是那么蒙眬，那么幽静，同时是那么神秘，仿佛是天界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设好的收容所，为迎接另一个欢乐的黎明而准备。她刚想爬上山峦，却看见姐姐马罗凤在山峦上大声地叫她的名字。马罗凤喊到：“妹妹……”姐妹俩相见了，俩人相拥而泣，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久，俩人才互相揩揩眼泪，心里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马朱罗问：“姐，你怎么来这里呀？”
马朱凤说“还不是和你一样，妈妈被他们抓了，爹爹也被他们按在了地上，弟弟和妹妹在家里哭。我刚要回去，爹爹就叫我跑。”
马朱凤顿了一下，接着说：“爹爹还叫我们不要回去，回去肯定会被们抓了打的……保命要紧！”说着，两人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马罗丽对马罗凤说： “姐，我饿……”
马罗凤回答道： “妹妹，忍忍吧，我也饿。”
马罗丽继续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哪里？”
马朱凤说“我也不知道……家里一点吃的也没有，爸爸只是做点木工手艺活，却成了地主，为什么我们家就成了地主了呢？老天爷呀，你让我们怎么活呀！”
马罗丽说：“既然不能回去，那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吧！”
马罗丽接着说：“既然上天不给我们在这里留活路，我们还眷恋什么呢？这里还有什么是我们留恋的呢？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就有可能活下去，就有可能有出头之日。”
马罗凤想了想，于是就带着妹妹向乌蒙山的那边走去。
网友评论